慕容雪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如此。程雯虽然控制了帝都,但帝都之外,其实是我们的天下,一天不解决军权问题,程雯就一天不敢彻底放手胡来。李汐、我妹妹,还有老董,活着落在她的手上,对我们的威胁会更大。”
沈烈应道:“所以我才急着赶来,先助你稳住青龙军团,然后再前往帝都,暗中营救公主他们。”
闻听此言,慕容雪连忙道:“那你们赶紧去吧。我这里没问题的,请放心。”
沈烈微微一笑:“倘若帝都再发旨意,或者像对付马洪杰一样,派人来接替你的兵权,你打算如何处置?”
慕容雪不禁冷笑道:“我不是马洪杰!只要我不愿意,谁敢拿我如何?长史大人,不是吹牛,你看龚承泽他敢来接青龙军团的兵权吗?惹毛了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烈朗声笑道:“慕容,这么多年你也变了,比以前果断狠辣了许多。”
慕容雪知道他这话指的是什么,不好意思道:“长史见笑了。其实不是我变,而是境遇改变。当年的慕容雪和今天的慕容雪,本质并没有区别。我自幼长在富贵之家,从小就没那么多争胜之心,后来又因为得知自己的特殊身世,故而对感情看得很重,难免会在某些时候表现得妇人之仁。眼下既然知道敌人的意图,自然也没什么顾忌,跟她干就完了!”
沈烈清楚慕容雪其实是太傅年劲松的私生子,只是寄养在慕容千秋的膝下,说命运曲折也不为过,因此点头道:“不管怎样,你能把稳青龙军的舵,就是圣唐之福。多余的话沈某不讲了,我和元斌这就启程出发,前往帝都!”
慕容雪起身相送,一边走一边殷切叮嘱:“长史大人,此去迢迢,千万珍重。现在的帝都,不亚于龙潭虎穴,若是事情不可为,就和元斌兄弟尽速回来,与军队在一起。”
“一定,告辞!”沈烈洒然一笑,翻身上马,在慕容雪的注视下,与元斌一前一后,策骑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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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烈骑马、劳剑华乘船,不约而同地去往西北之时,帝都城中的政变风暴,又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北衙逆鳞司种种肆无忌惮的恶劣做法,终于激起朝臣们的强烈反抗。而这场反抗的起点,始于御史台。
正八品监察御史苏顺之,因不满皇后阴谋隔绝帝君与大臣的联系,并指示禁军和逆鳞司不断扩大查案范围,牵扯无辜官员身陷囹圄,借以打击政敌、扰乱朝纲,愤然提笔写就了一篇雄文,直斥程雯及其党羽十条大罪。
一时之间,苏御史的文章传遍朝野,得到了不少朝臣的响应和认可。
然而,毛笔怎么可能斗得过利剑。没过多久,逆鳞司便直接找上了苏顺之的门,将他和他的妻子女儿,以及家中唯一的老仆,四人一起关进了北衙诏狱。
在那里,田沐给苏顺之扣上了一个诽谤皇族、阴谋造反的罪名,当场打断双腿,定下秋后问斩的判决。而苏大人的妻儿则被送往教坊,充作官妓。
消息传来,满朝沸腾。
许昭窦叙寒被抓,大家忍了;李修明被抓,大家也忍了;几十位朝廷大员被抓,大家还是忍了。
可是,如今苏顺之被抓,大家再也忍不了。
因为他只是一个八品的小官,因为他只是秉公履职、仗义执言,他不应该被如此伤害,他的妻子女儿更不该遭此磨难!
越来越多的官员汇聚在一起,为苏顺之挺身而出。就在朝会暂停的第五十九天,两百多名在京各级官员齐聚承天门,高声呼喝,要求面见帝君!
这种场面,圣唐开国八百余年也没遇见过几次,值班的禁军顿时慌了手脚,连忙一边列阵阻挡,一边通报内廷,请皇后定夺。
听完内侍结结巴巴的禀报,程雯不慌不忙地放下毛笔,拿起奏章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才悠然道:“帝君养病其间,诸臣自应体恤圣躬、安守本分。如此聚众聒噪,想必是有人居心叵测、暗中怂恿,妄图加害于陛下。对这些乱臣贼子,该当如何?”
站在一旁的田沐瞅了瞅镇国公程东,试着说道:“应派禁军驱离,并严查幕后之人。”
“轻了。”程雯抬头扫了他一眼:“再想想。”
田沐不敢直视皇后的目光,垂首应道:“扰乱皇城,属大不敬罪,当处廷杖之刑。”
程雯笑着点了点头,转头问程东:“镇国公,你看看,本宫这书法最近可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