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管事把陈氏屋里所有人都关在院中,禁止随意走动。等杨太傅一回来,听说了事情的原由后,立刻使出监察百官的凌厉手段,压制住了所有的□□。陈氏的丧事体面的很,她是一品诰命,礼部官员写了祭文,无非是陈氏青年守寡,养育出了优秀的儿子,可为妇人表率。文武百官各家都来吊丧,挤挤挨挨,把个杨府堵得水泄不通。因天气还没凉快下来,陈氏的棺木里虽然放了大量的冰块,尸体还是不能保留太久。在家停了七日之后,送到了杨家祖坟山上,和亡夫杨运达合葬。办完了陈氏的丧事,杨太傅亲自去了祠堂。莫氏被关了许久,也没好生洗漱,蓬头垢面的。平日里她穿的干净,因为不操心,吃得好喝得好,人也不显老。但她年纪也不小了,这样关了几日,顿时跟个乡下老妪也没什么区别了。杨太傅看了看被莫氏打的乱七八糟的杨家祖宗牌位,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祠堂门刚开的时候,莫氏伸出双手盖住了双眼,这会子适应了强光,拿开双手。一看到是杨太傅,莫氏立刻冲了过来,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嘴里乌拉乌拉说个没完。莫氏这些日子每天只喝了两碗清粥,手脚发软,根本没有力气,杨太傅站在那里不动,等她打完了一轮,一挥手,就把她甩在了一边。莫氏见他这样无情,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杨太傅俯身,把祖宗们的牌位一一捡起,用帕子擦干净,按照顺序摆好,还鞠躬行了个礼,“杨镇不孝,惊扰列祖列宗,请祖宗们惩罚。”说完,他又跪下磕了两个头。做完这一切,他蹲在莫氏面前,“你想好了以后要怎么过吗?”莫氏从指缝里看懂了他说的话,放下手,满眼仇恨地看着他。杨太傅面无表情,“殴杀婆母,十恶不赦,我留你一条命,以后好生忏悔。”莫氏又指着他一顿乱叫,杨太傅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莫氏的意思无非是她是无辜的,是陈氏欺辱她在先。杨太傅不想和她多说,“我送你去慈恩寺,你在那里好生忏悔。”莫氏惊呆了,慈恩寺里面有个地方,专门关押犯了罪的诰命,各大家族嫌丢人,不能明着处置,诰命们生儿育女,直接弄死又不好,干脆送了过去,好生在那里赎罪。慈恩寺里的犯妇,生活很是清苦,吃喝拉撒都要自己动手,没有任何人帮忙,这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诰命们来说,无异于掉入火坑里。最苦的是,那个地方只许进不许出,很多人受不了,都会自我了断。但自我了断也没人追究,家里人知道了,拉回去埋了就是。莫氏虽然足不出户,也知道慈恩寺是个什么地方。她呆呆地看着杨镇,忽然流下了泪水。还没等莫氏有所反应,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哭声,来人正是杨黛娘。“阿爹,阿爹,求您开恩。”杨黛娘是出了嫁的女儿,不能进杨家祠堂,就跪在门口哭求,“求您放过阿娘,阿娘不是故意的。”杨太傅起身,走到门外,看着这个大女儿,“谁让你回来的?”杨黛娘抬头,“阿爹,阿娘是个残疾,求阿爹饶恕她的罪过,让她在家里吃斋念佛,给阿奶赎罪。”杨太傅笑了,“你回去把周太太弄死,我不给你出头,看看你婆家人怎么处置你。”杨黛娘愣住了,讷讷道,“阿爹,阿娘一辈子命苦,求阿爹饶恕她。”杨太傅不再看她,声音冷冰冰的,“冤有头,债有主,她命苦,不是我造成的。”杨黛娘忽然声音大了起来,“难道阿爹就没有一点责任吗?阿爹但凡多给阿娘一些关心,阿娘能变成今天这样吗?”杨太傅转头,眼神犀利地看着她,“我不给她关心,她就可以殴杀婆母吗?老子看见她就恶心,老子不想吃屎,也有错吗?她整日好吃好喝,屁事不干,京城里几个贵妇比她日子好过?”说完,他走向前,微微俯身看着这个女儿,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我没有给过你关爱,你不用来孝敬我,咱们两不相欠。但老子也用不着你来骂,老子这辈子唯独不欠莫家人的。你要是觉得你是莫家人,给我滚的远远的,从此不要上门,老子就算断子绝孙,也不要莫家人做后人。昆哥儿老子都能撵走了,更别说你。”杨黛娘哭了起来,“阿娘有什么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娘有什么错啊。”老秦姨娘姐妹自然不会说莫氏一句不好,杨黛娘更不知道莫氏当年也参与了夺婿计划,就是她被杨镇美色迷惑,点了头之后,老秦姨娘才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