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横眉厉目地看向挤到一半,不得不停下来的另一辆马车,看这马车的样子也像是哪一家府上的主子用的:「你是哪家的?没长眼睛是吧?挤什么挤?还不让里面的人下来,给我们主子赔不是。」
挤到一半,擦了端王府的马车,现在不得不停下的马车夫看了看对方的马车,不以为然地道:「又没什么事情,就稍稍的擦一下罢了,难不成是什么大错不成?」
「你撞了我们马车,居然还敢这么说。」端王府的马车夫大怒,上前两步就到对方的轩辕前,想要拉人。
「哎,你干什么,你这人怎么这样蛮不讲理……就这么一点点小事,难不成还要去见官不成。」
对方的马车夫不让了,一边挥手推开端王府马车夫的手,一边道。
「还有没有王法?大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动手,你们主子还真是嚣张跋扈。」
马车内,张宛音缓缓推开玉砚,伸手按了按她额头。
「娘娘,奴婢没事。」玉砚这会也缓了过来,低声道。
「看看是哪家的。」张宛音脸色阴沉地道,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一个哑巴亏,她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居然让人说自己嚣张跋扈。
玉砚掀起车窗厚重的帘子,她这个位置看到的正是对方车厢的侧面,对面车窗里似乎也有人在,巧得很,她才掀起帘子,对面的车窗也缓缓地、轻轻地掀起一条缝,对,就是一条缝。
隐隐地有人在看。
还没待玉砚细看,对面的人发现了她,一惊,忽然落下车帘,居然躲了起来。
玉砚眼神敏锐,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对方似乎不是一个女子,虽然是女子的打扮,样貌可不对,隐隐间还看到那人嘴角处的短短的胡子。
不过那边动作也快,她还想看的时候,人已经不再出现。
不是一个女子,行为却是如此的鬼祟,玉砚警惕起来。
「砰」的一声响,玉砚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马车夫,他在和自家的马车夫争吵,一脚狠狠地踢在车辕上,那里居然隐隐有标记,玉砚的心头一动,目光仔细地落在这个标记上,辨认了一下后认出是钱侍郎府上的标记,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如果不是方才马车夫的动静大了一些,她还真的不会注意到。
关于钱府的这个标记,以前玉砚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是很新的马车,却有一个很淡的印记。
玉砚看过不少世家的马车,有印记但很淡的,只有钱侍郎府上,其他府上的马车,要么印记很清楚,要么印记索性没有,唯有钱府的马车落的位置很淡不说,还很偏,偏的几乎看不到,就在边角的最前边,靠近马车夫所在的车辕位置。
这个位置有时候还会放置一些东西,实在不是一个显示印记的好地方。
偏偏钱府的马车有印记的就在这里。
如果不是两车相侧,就在旁边,又有马车夫重重的一脚,玉砚可能真的不会发现这个标记,毕竟也没想过这马车夫是钱侍郎府上的。
「娘娘,是钱侍郎府的马车。」玉砚认识出钱府的印记,之前王妃娘娘让人盯着钱府,特别盯着的就是钱府的马车出入。
标记虽然淡,张宛音的人还是特意地记下后禀报上来。
「什么时候跟着我们的?」张宛音一愣,眉头微微地蹙起,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吗?虞玉熙的人?还是钱老夫人的人?
这么一想,心头微震,她自己派人盯过钱老夫人,总觉得钱老夫人不太简单,行为也鬼祟了些,但因为那段时间钱老夫人和虞玉熙没什么特别之处,张宛音也没有深查,隐隐间总觉得钱老夫人不是自己看到的模样。
「奴婢不清楚,之前没看到,可能就是意外。」玉砚摇头猜测道。
如果是意外,这事也透着些跷蹊,张宛音沉默。
「马车里有人,但不像是女的,奴婢好像看到一个男子,但却穿着女人的衣裳。」才一下子,玉砚就发现了许多,继续禀报,「看到奴婢开窗看,那人急忙缩回去,现在车窗关得紧紧的,吵成这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就很可疑了!
外面两个马车夫争吵得厉害,端王府的马车夫恼了,一伸手直接拉住对面马车夫人衣袖,二话不说就把人拉扯了下来,对面的马车夫看着也是一个横的,应该也是从来没受过这委屈,扯扯下马车的时候,踉跄几步,抬手就要往端王府马车夫的身上打过来。
「等一下!」对面的马车里忽然伟出一个微微嘶哑的声音,这个声音很低、很柔,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不适。
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声音……
「李三,不可如此。」对面的马车处,声音先是喝斥了马车夫。
别人只觉得声音比一般的女子吵哑了一些,张宛音却听出这是一个掐出来的声音,也怪不得之前觉得有几分不适,眼眸不由地沉了下来,钱侍郎府上想干什么?钱老夫人和虞玉熙莫不是要对付自己?
听到马车里自家主子的喝斥,马车夫虽然还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再动粗。
狠狠地瞪了端王府的马车夫一眼,往后退了几步,和端王府的马车夫拉开距离后,忽然态度好了一些,对着端王府的马车行礼解释:「这位主子,真的不是我们故意的,我们家小主子病了,不能再耽误时间,若是有冲撞的地方,还请这位主子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