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动起来,往上升。
顾淮河裴呈璟的脸贴近了些,闻到他身上洗衣液的木香,裴呈璟也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管家将他送到自己能力范围的极限,裴呈璟倒是体恤人了,不往栏杆外翻,只伸手拽住顾淮的手臂。
他在犹豫,想低头。
顾淮抬手按住他的手腕,没有挣脱,而是再往身边拉了一下。
夜风惊起裴家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裴呈璟的脸颊微微发凉,但嘴唇和眼睑是热的。
他们接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清醒,且心平气和的吻。
分开的时候,裴少爷的眼珠子都要粘顾淮身上了。
顾淮收好东西,说:“明天你安心,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业务也好,公司也好……裴呈璟的爸妈也好,他都会好好安排妥当。
裴呈璟看他要下楼梯,明亮的眼睛沉了沉,最终还是只点头。
顾淮走了几步,在管家操作收楼梯前转身,铛铛铛迈了好几步,勾住裴呈璟的脖子,亲得重了许多,在少爷要回吻的时候松手,捏他后颈:“每天都要好好吃饭,一日三餐不能落下。”
裴呈璟被亲得有些懵,听不见呼吸,在他的臂弯里点脑袋。
*
顾淮被司机送回医院,越过一堆信息,给裴呈璟发了“早点睡觉”的消息。
发完才打开王玔的信息。
上次沈方泽突然闯进病房,他留了个心眼,把柜子放到门后立着。
裴呈璟找的人比王玔的人自由,查询手段更放得开,少爷间盘根错节,两边的线索互相联系上了。
从见到莫子铭那一刻开始,顾淮的查寻脚步其实放缓了,不是因为和裴少爷关系缓和后淡忘真相,而是觉得事件脉络可能偏离长久以来的坚持。
顾淮现在把东西摊到床上,打开自己记下来的事件。
裴呈璟和王玔串起来的证据里,沈方泽想顾淮离开这个世界,这种强烈的想法已经成为了行动。
他完全有能力和胆量,找人去会所捣乱,利用那个罪犯杀掉顾淮也好,在顾淮企图动手的时候毫无顾忌地砸出过敏源也罢,都展现了很久以前,他可以很轻松的杀掉高洁。
刚果的事情完全成立,跑车上损失的零件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全部,因为这完全是有预谋的,沈方泽不会让他靠近真相。
顾淮把所有的资料排好,兀自摇头,给王玔发了信息:有可能想错了。
王玔没回消息,直接打电话:“你在说这么?什么想错了?想错沈方泽了?”
一连串发问,顾淮攥住高洁的死亡证明。
他的声音突然带上哑:“方向可能想错了,不应该把查案的重点放在沈方泽身上。”
“你在说什么?”王玔不解,问,“你还好吗?发现了什么?你只是过敏吧?医生没有说其他的东西吧?”他在电话那头踱步,咬牙,“你快给我说医院地址,我找你去。”
“不用,”顾淮抓纸张的手劲更大了些,坐不住,也站起来,“你之前不是说我有点事情没说吗。”
王玔停了下来,周围突如其来变得安静,王警官的声音也“暗”下去:“你说。”
顾淮:“按照沈方泽以前的秉性,要是他杀了我妈妈,不会想要杀掉我的。”
气流穿过听筒刺进顾淮的耳膜。
他再走到资料前,拽出汇聚了当时,案件发生后,涉及到当事人最全的那一张。
沈方泽高考后的脸,现在看来很青涩,要不是高中时代发生过种种事情,顾淮看见他只当是个娇养的娇贵少爷。
但……
他又抽出高洁抢救的单子,自己妈妈是在被抢救一天一夜后宣告死亡的。
裴呈璟在记录里打了一个问号。
顾淮猛地觉得脑袋要炸了,眼前闪过很多东西,跑车、斑马线玻璃窗,穿过云层的阳光,以及沈方泽的笑脸。
血腥味,和现在屋子里的药味混在一起,突然闯进一大股奶油和水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