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死死地咬住牙,不发一声,看着围住自己的人,也看沈方泽的眼睛。
那时候他过于纯粹迟钝,脑子终于反应过来,沈少爷在报复自己,报复自己当时一块打球出的风头。
他之前只是觉得沈方泽球技差,手上带脏动作。
但他没有退让,再高再低,再轻再重,跳起来也好,抱着去滚在地上也罢,最后喘着粗气,身上全是尘土印子。
顾淮的双眸紧紧锁住拿到球的人。
沈方泽拿到球,扯着嘴角,也看着顾淮的双眼。
胸口被大力砸到,顾淮的后背砸在人造草皮上,他再也没忍住闷咳起来。
顾淮的这种反抗,让这群少爷第一次体会到挫败,也觉得这人完全不会看眼色,无趣散场。
胳膊里泛着疼痛,趁自己妈妈还没忙完,顾淮上阁楼把身上洗干净,也把衣服洗好。
他翻出膏药,咬着衣服下摆,看到已经显现出来的淤青。
当天晚上,他抽了到别墅后的第一支烟,从后院出门,还走出两个路口,靠着昏黄的路灯,伴着夜风,他吐了好几口气。
*
无论吐多少口气,顾淮都觉得有点憋,等被巨大的敲窗户声吵醒,脑子里和被篮球打了没什么两样。
裴呈璟此时的眼神一点也不澄澈,汇聚了滔天的怒气,拍着车窗:“顾淮!你给我把车门打开!”
顾淮觉得心底很烦躁。从车门缝隙冲进来的新鲜空气扑人,还没来得及吸,就被拽出车。
“你要死啊!”感觉裴呈璟要炸了,脖子上的筋很清晰,拽着他的衣领闹,“你要死别在这!”
顾淮掰他的手,拧眉:“我就休息一下……”
“哪里不能休息?你车门车窗关死了睡觉?”少爷把他按车上,松手,“你觉得这样能让我可怜你?我给你说不可能了顾淮!”
顾淮吸气:“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裴呈璟脖子也红了,“你现在是我的员工,和老板在一起的时间出事,还是上班时间,我要担责任!你的心思怎么还这么狠?”
顾淮:“……”
他张张嘴,唇泛起干燥,这连篇的话砸进耳朵里,轰隆轰隆响。
裴呈璟又在打电话了:“对,你不来了,是的,我自己回去!”
这么长时间的忍耐到了极限,少爷的脾气收不住,他把顾淮往车外扯了扯:“你去副驾驶位置上坐着,我带你回去!”
顾淮:“不用了,我自己……”
刚才打了个盹,他已经好很多了。
“你要我说第二遍?”裴呈璟剔他一眼,“以前就靠被欺负的可怜样引起我的注意,现在故技重施?我不可能上当了!”
顾淮就闭上了嘴。
少爷像是忍了很久很久,心里有无数的气愤,新仇旧恨都要说出来:“现在我带你回去,完全不是因为以前的情谊……你要是出了事,还要算工伤……操!现在已经算工伤了。”
他浑身带刺:“要是你,啊,把自己关车里,睡出意外,我……这算什么!”
顾淮伸手去够保温杯里的水,想叫他喝喝水:“保温杯……”
红灯,裴呈璟从槽子里乒乒乓乓地翻出保温杯:“喝水还要我递你手里吗?到底谁是老板啊这一天天的。”
顾淮:“……”
咋咋呼呼,少爷还是把盖子打开了,看起来十分不愿意多拿,把杯子塞他手里就扭身按住方向盘。
“顾淮,”他咬牙,“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别耍心机和花样,我不会像以前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