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5章（第1页）

我的喉咙发紧，手指颤抖，面对死亡，我终究是恐惧的。

我的脑海中放著关于你的记忆片段，也许这就是走马灯吧。顿时觉得，7年，好短好短。

就在我黯然自伤时，实然发现口中伤口止住瞭，左臂的淤紫几乎没有扩大。我怔愣住，一时间，惊奇、凝惑、悲伤、欢喜、异、茫然彙集成千言万语席卷著我。我成瞭例外，一直不幸的我成瞭最幸运的那个人。与此同时，我对这个症状有一丝似曾相识之感。一个大胆到无人相信的想法出现瞭：2042的那场肺炎，其实是春藤病毒的前体！

我与博士通瞭电话，压抑著激动跟他一五一十做瞭报道。听到我的状况，博士的声音充满瞭悲恸和苦涩，他批难瞭我的设备机器人申请和独立工作室申请。我决定每日抽血检测，观察我是否拥有“成功抗体”。

这也许是我在研究所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效的奉献瞭，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发现我真的变瞭。希望这一次，我能无愧于人类。

一个深爱你的人

2045年8月31日

第十一笺

展信佳，见字如面:

我发瞭烧，抽血的针眼处都发生瞭溶血。我的神志可能并不能清醒几天。我让所裡的技术人员帮我的机器编瞭程序，对我的采样血进行数据分析和抗体检测。

我体内确实存在著抗体，能非竞争性地抑制病毒，但仍会被病毒逃逸。希望我体内会进行二次免疫，我觉得那个数据一定非常有效，人类的自愈系统是我们目前最有力的武器。

每月我都会把报告交给博士，情况不容乐观，我和他都知道，我们将面临一场永恒的离别。

博士主动提出帮我打理我的“花花草草”，我其实想不必瞭，不要再占用研究所的宝贵资源瞭，但一想到那娇豔欲滴的玫瑰和温润可人的伯利恒之星，终是没狠下心拒绝。

共事的同伴向我送来瞭不少慰问品，都被我回瞭，我接件他们的信件，收到他们的真心，想到有人惦念我，已经很满足瞭。

生活又慢瞭下来，仿佛曾经的闲暇时光。这一次，耳边没有小银的猫叫和你朗诵诗赋的声音。

我会挺过去的，对吗？

一个深爱你的人

2045年9月3日

第十二笺

展信佳，见字如面

庆幸你现在见不到我，我已面目全非，再过几天可能都不能称之为人瞭。一半的皮肤已经溶血溃烂，左目瞳色变浅，几近失明。

博士在通活中说我新生成的抗体表现比普通人都好，鼓励我再撑一下。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房间裡的每一处血腥味和腐烂味都在告诉我，不久之后的将来，我会怎麽样。所以我回绝瞭所有有关治疗的提议，尽可能地节约资源，免得让他们更绝望，也减少对抗体检测的干扰。

人到瞭我这种时刻，隻剩下平静瞭，一点一点地感受生命的流逝，病毒的扩散。我祈求神明，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经历这种疾苦，安享晚年，好好地和所有人道个别，千万别像我一样。

你说，永远有多远？在我们交往第一年的七夕，我以《youngandbeautiful》中的歌间为媒，试问“当我年华老去，容颜不再，你是否会爱我出初，直到地久天长？当我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你是否会爱我如初，直到天荒地老？”我本著浪漫的想法、含著汹涌的爱意写下瞭这些活。你不知这是歌词，于是我得到瞭你这裡最大的一盆凉水。你说我太轻浮瞭，你承诺不瞭“永远”的事。依你的性格，这些话一点儿问题都设有，可还是在我心裡生瞭根，发瞭芽。我想证明，我承诺得起“永远”。

不料想，我的“永远”那麽远。甚至早就离开瞭你，但是我的承诺没有失效，我没有食言。我依然爱你如初，直到地久天长。

一个深爱你的人

2045年9月6日

第十三笺

展信佳，见字如面。

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因为我已经走到瞭人生的终点，在写完这封信后，我将让机器人火化我的形骸，我不想体验变成一谁血水。

采血的工作已经结束，后期我并不知道检测的结果，隻能抱最大的希望。长夏已经结束，我将抱著最大的希望长眠，人类应该被拯救。

这一次，我可以自豪地说出，我无愧于人类。

但我有愧于你，我欠你太多。欠你初遇时抚平你的担忧；欠你我犹豫不决的半年；欠你第一次告白时没有亲自说出口的“我喜欢你”；欠你一个护身符；欠你没能让你学会游泳；欠你小银的猫草；欠你一句对于“轻浮”的解释；欠你一个更笃定的关于“永远”的誓言；欠你一张按有你我指纹的结婚证；久你一场婚礼；欠你一身婚纱；欠你我生命中最后的5个月；欠你你的馀生都没有我的陪伴。

我没有辜负任何一个不相识的人类，唯独辜负瞭你。

愿我的来世仍然有你，又不愿你的来世仍然有我。

在我辞世之前，还想道一句，我很想你，宝贝。

其实我还是胆小的，所以这十二封信，没有一封真正寄瞭出去。署上署名已经花光瞭我最后的勇气，实在没有馀力备上你的地址，让他们到你的手上。我不敢，我富怕。我既怕你看到后伤心触怀，想来找我都没有结果，又怕你看完无动于衷甚至连打开都不愿意。但我最怕最怕最怕，我填瞭那个正确的地址后，没有人来收取这些信。每一种可能我都承受不起，所以，我没有寄出任何一封信。

愿你安康，祝你早安、午安、晚安，夜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