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言哥儿名义上和季家断绝关系,可到底血缘关系斩不断,还是同一个村的,他们和季老大家依旧有联系,小侄子季远满月的时候,他们还去吃过酒。且说季老三一家带着季老太在县城里扎根,季选风风光光娶了李如兰,一开始,过了一段红红火火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县城处处都要用钱,一大家子吃饭买菜要用钱,季选读书也要用钱,光靠季老三做木工挣钱,根本撑不起这一个家,李如兰原本家境富足,花钱大手大脚,季如一个乡下小妞儿和她嫌贫爱富的母亲来到城里,花钱也是如流水,什么都要买,什么都要和别人家比,当初分家时,虽然他们得到的钱财最多,现在也快败光了。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巴巴,其中,最难熬的,要数季老太和李如兰。婚事是自家父母定的,她不过是为了摆脱闲言碎语才顺水推舟嫁给了季选,她根本就不喜欢季选。她对待婚姻如儿戏,婚姻也以儿戏回报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李如兰眼中的季选算过得去的学生,还有点儿才学,等她嫁过来后,深入了解季选本性的好逸恶劳、好吃懒促,整天跟狐朋狗友厮混,没有半点进学的样子,她对他厌恶极了。理想中的花前月下,红袖添香,全都化作了泡影。更让李如兰大受打击的,是当初在她面前对她推崇备至的那些学生,那些视她为女才人的学子,在已婚的她面前暴露本性,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和他们谈诗论道,共同探讨学问,而在他们眼中,他们不过是在逗一个漂亮的姑娘玩罢了。如今这个姑娘,变成了已婚妇人,哪里还提得起当初的兴致和她演什么才子佳人。这个惨烈的事实,让李如兰撞的头破血流。季家人,越来越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县城媳妇,在柳丽看来,她这儿媳妇,又矫情又任性,还没有村里的姑娘好,半点都不贤惠,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会,什么家务活也不做,就跟娶了尊神回来供着一样。“养头猪回来都比她好,把猪伺候好养肥了,还能换些银两回来。”直到李如兰怀了身孕,柳丽对她的脸色才渐渐好了些,她在季家的待遇,也回到了最初,可深受多重打击的李如兰,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理。另说季老太……说到季老太,就不得不说季老三家如今的一个事实。季老三和他媳妇柳丽、两个儿女季选和季如,这四个人是一家,而季老太和李如兰,则妥妥是个外人。说来也是好笑,李如兰这个外嫁来的女儿是外人也就罢了,季老太这一个亲母亲,亲奶奶,也变成了一个外人。还没分家的时候,季老太是何等的风光,她是家里辈分最高的,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家里所有的人,都要听她的。没有人敢忤逆她。而现在生活在季老三家,她的三儿子季老三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不过是儿子的附庸,再也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季家,季老太偏心季老三;在季老三家,季老三也偏心自己的媳妇,偏心自己的儿子,偏心自己的女儿……季老太真可谓是切身体会了那所谓的偏心。没有另外两个儿子支持的她,无法掌握家里吃穿用度的她,手中银两全被骗走的她,早已变成了一个吃白饭的老太婆。柳丽在分家时许诺的孝敬,许诺的天伦之乐,许诺的颐养天年,随着季老三家逐渐消耗殆尽的银两,全都化为灰飞。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季老三家表面的风光已快维持不下去,他们家想不着赚钱快的法子,柳丽便把希望放在女儿身上,希望她嫁给一个富家公子来帮衬家里。杜飞白是哥哥季选的同窗,季如迷恋杜飞白多时,她恨不得早点飞上枝头嫁给杜飞白做妻子,在母亲和哥哥的帮助下,季如时刻观察注意杜飞白,恨不得天天和他“巧遇”,制造了无数次巧遇,别的没捞着,却恰好撞破了杜飞白跟秋哥儿的事。气得要死的季如立马把事情告诉杜飞白的母亲。季如缩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哭诉道:“杜飞白居然喜欢那样的一个双儿,也不喜欢我。”柳丽抚摸自己女儿的头,安慰她道:“杜公子只是一时被个丑陋的双儿给骗了,我家女儿,比什么秋哥儿好上百倍。”跟县城里的富家小姐比,季如是怎么也比不上,可若是和秋哥儿比,在旁人眼里,她可比秋哥儿好多了。杜飞白的母亲也是这般认为,她宁愿自家儿子娶个相貌平平的农家女孩,也不要娶个孤寡丑陋的双儿回来。秋哥儿在林记食肆这边工作,杜记布庄老板娘和季如整天找上门来,秋哥儿怕影响店铺的生意,便向林立轩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