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是我的四哥呀。”“你四哥也是阿尔法。”郁声语塞,开始鼓着腮帮子想反驳的话。穆老六由着他胡思乱想,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你七哥呢?”郁声“啊”了一声,茫然道:“七哥……七哥不在三妈妈的院儿里,应该回屋了吧?”“……六哥,你找七哥有事吗?”他敏感,早早察觉出七哥和六哥之间有矛盾,故而多说了一句:“七哥很在意你的。”“在意我?”穆景天苦笑,“声,你太单纯了,你七哥不是在乎我,是恨我。”“怎么会呢?!”郁声吓死了,“六哥,只有我亲爹那样的……才谈得上恨与不恨。你与七哥是亲兄弟,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肯定能说开。”“说开?”“嗯。”郁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要是和四哥闹脾气了,就算再难过,也要把心里的想法全说出来。”“你是会说。”穆景天失笑,意有所指,“你当着三妈妈的面都敢说。”这是在调侃他吼的那句“被四哥操死也不走”呢。郁声闹了个大红脸,羞答答地趴在桌上,片刻,挣扎着抬起头:“六哥,我是认真的。七哥在你面前,可能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他在我和四哥面前,经常提到你,还问过四哥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他问四哥……你当初为何要选择留洋,而不是留在奉天陪他。”郁声蹙眉回忆,“当时四哥让他自己来问你,他来了吗?”穆景天用轻轻的叹息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来呀?”郁声不太高兴,“七哥怎么这样?”“不是他的错。”穆景天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喃喃自语,“当初我离开奉天的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在我身后,整天叫哥哥。”“……当时,我娘刚过世没多久,奉天城也不太平,爹带着我们哥几个四处奔波,谁也没空为我娘难过……连我也没有。”“……我只不甘心没人能救得了我娘,便一门心思想学医。”陷入回忆的穆老六脸上弥漫起悲伤,“那时家里光景不好,四哥为了穆家,早早随了军,吃了多少苦,不用说,你也能想到……还有咱爹,强忍悲痛,没日没夜地奔波,连家都不敢回。”“……我不愿成为家里的拖累,跟着书塾的先生一同离开了奉天。”“……临去前,我主动劝爹娶了咱三妈妈。她是个好人,真心疼老七,有她在家,我放心。可是老七不理解,哭着问我是不是把咱妈忘了,还求我不要走。可是,我不能成为穆家的累赘,穆家能像个少爷一样长大的孩子有老七就够了。”穆景天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他说完,连喝了两杯茶,再去看郁声,才发现小欧米伽听得泪眼汪汪,哭得快躲到桌子底下去了。郁声心里难受啊!他来到穆家的时候,穆家已经是奉天城,乃至整个东北有头有脸的人家了,他哪里能想到,穆四哥和穆六哥还有过吃苦的过去呢?与几位哥哥比起来,他小时候的日子都不算苦了!“快擦擦泪。”穆景天哭笑不得地把帕子递给他,“要是被四哥瞧见,准发疯。”郁声哭哭啼啼地点头:“六……六哥,你……你把和我说的话同七哥说说,他……他肯定理解。”“当局者迷。”穆景天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失落,“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考虑的。”郁声哼唧着点头,捏着帕子起身:“六哥,我先走了,你……你不要太难过,现在日子好过了,以后肯定会更好的。”穆景天见他哭得话都说不利索,还要安慰自己,忍俊不禁:“你可真是……唉,别哭了啊。”郁声满嘴答应,往四哥院里跑的时候,还是掉了无数泪珠子。他这一通哭,把心里的郁闷哭出去了,却把门后的穆老四急得要死。穆闻天咚咚咚地撞门:“声,谁欺负你了?”声用帕子按着眼角,难为情地摇头。穆闻天不信:“声,你让开点,四哥这就来了。”言罢,气沉丹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脚将门板踹飞了出去。穆闻天在门板落地的巨响中,抱住了吓呆的欧米伽。“声啊!”穆老四过于焦躁,已经打起了赤膊。他紧紧地拥着郁声:“我的声,我……我妈了个巴子!”穆闻天忽地蹦起来,双目赤红,按着郁声的肩膀,克制着心里狂涌的怒火,轻轻地前后摇晃:“你身上是谁的味儿?”“妈了个巴子,你用谁的帕子擦脸呢?!”郁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