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妈妈,你盖吧。”郁声眼角微湿,主动低下了头,“谢谢您。”三姨太鼻子一酸,捏着盖头的手颤抖着抬起:“好孩子,我带你去拜堂。”红色的盖头遮挡了郁声的视线,他眼角的泪也滚落了下来。但郁声晓得,今日自己不该哭,该笑。他硬是将眼泪憋回去,跌跌撞撞地跟在三姨太身后,艰难地走到了正厅外。今日,穆府热闹得不能再热闹,到处都是鞭炮声。“老四待会儿就会过来,别急。”三姨太察觉到郁声的掌心里沁出了薄汗,连忙低声安慰,“好孩子,不怕。”郁声攥着手,紧张地点头,不自觉地将脊背挺直了。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毕竟还在穆府里,待会儿要进的所谓的“洞房”,也是他自个儿熟悉的院子。正想着,郁声在一片嘈杂声中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他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刹那消散殆尽。“四哥。”郁声软软地唤。胸前戴着红花的穆闻天脚步微顿,下一秒,伸出双臂,眼瞅着就要将欧米伽拢在怀里,站在一旁的三姨太眼睛一翻,重重地咳嗽起来。穆闻天如梦方醒,放下手臂,转而去拉郁声的手。三姨太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咳得差点翻白眼。穆闻天的手再次僵在半空中,许久以后,才不情不愿地拿起红绸,将另一端递到了郁声的手里。三姨太这才满意,拍着胸口,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猛灌。穆闻天牵着红绸领着郁声进了正堂,穆枯山早已等不及,见了他们,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刚喝完茶水的三姨太见状,只得继续咳嗽。穆老爷子不情不愿地坐下:“你杵那儿做什么?孩子们要拜堂了,快坐过来!”“我不看着,郁声的好日子就要被你们爷几个搞砸了!”三姨太急吼吼地坐在穆老爷子身旁,气不打一处来,“孩子们还没拜堂呢,您站什么站?”穆老爷子老脸一红,不肯承认自己激动,板着脸低声反驳:“我什么时候站起来了?你看错了!”三姨太也不欲与穆枯山较劲儿,冷哼着将视线放在走到面前的穆老四和郁声身上,变脸似的笑开了花:“哎哟,快快快,拜天地呀!”穆老爷子也在一旁催促:“吉时到了,该拜了!”穆老四听着起哄声,心潮澎湃,牵着红绸与郁声拜了高堂与天地,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一声“送入洞房”唤回了现实。好家伙,把郁声送到洞房里,他还得出来敬酒呢。穆老四心里冒出来的喜悦瞬间被失落取代,将郁声送到洞房后,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挪。蹲在洞房前的穆老七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扯住穆闻天的衣袖:“四哥,人都等着给你敬酒呢,别磨蹭了!”穆闻天这才将目光从郁声身上收回来。不怪穆老四看不够。穿着喜服的郁声实在是太好看了。他那身嫁衣上绣着凤凰和牡丹,走起来,身姿窈窕,金光摇曳。他甚至庆幸,自己前些天没有看见欧米伽穿嫁衣的模样。若是瞧见了,哪儿还有现在的惊为天人?……不,还是会有的。郁声在穆闻天的眼里,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最好看。被留在洞房里的郁声起初还坐得端端正正,后来实在是累了,趁着没人,摸索着抱住了软软的枕头,好奇地想:四哥在做什么呢?穆老四什么也没做,净被按在酒桌上灌酒了。连双喜都捧着海碗凑上来,扯着嗓子催他喝:“四爷,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这酒不能不喝!”穆闻天酒量好,被灌也不怕,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直接仰起头一饮而尽:“只要你们不去闹洞房,我喝多少都成。”宾客们齐齐笑起来,灌酒的架势不减,洞房却也还是要闹的。于是,百无聊赖的郁声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吵闹声。穆闻天酒量再好,被来回灌,此刻也有了醉意。他脚步踉跄,意识飘忽,走到洞房门前时,忽地凶巴巴地吼:“不许闹我的声!”言罢,抬腿用靴子在雪地里画了条线,像圈地盘的野兽,浑身都往外冒着戾气:“谁再往前一步,我就崩了谁!”如此一来,宾客们真的不敢再闹了。穆老四满意地转身,推门跌进了洞房。盖着红盖头的郁声连忙挺直腰,心脏怦怦直跳:“四……四哥?”“嗯。”穆闻天一进屋,眼里就再也没有旁人了,只有穿着大红色喜服的郁声。真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好看。穆闻天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炕边,伸手掀开了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