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人员没有立马走开,递上纸巾,贴心安慰:“分别是常有之事,您今天是送亲属还是恋人?”
赵悦和她是什么关系,恋人说不上,亲属更说不上,江秋梧怔愣片刻,眼眸微抬,轻声说:“恋人,但已经分开了。”
“那他对你来说肯定还很重要。”服务人员笑了笑,说:“相信你们不久后还会重逢的。”
70
两年后。
历经一转一停,近二十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在凌晨抵达机场,乘客有序下机的同时,默契地进行着相同的动作——减外衣。
韶城今年赶上秋老虎,金秋十月仍旧高温不断,夜间没有一丝风,热的叫人烦躁。
从头等舱出来的金发混血女生,皮肤白嫩,鼻梁挺翘,深邃碧蓝的眼眸格外惹人注目,她肩上挂着帆布包,边往航站楼走边脱外面夹克。
只有两只手,顾这头就会忽略那头,帆布包啪的一声滑落在地上,女生不快地啧了声,弯腰快速捡起,挂回身上。
抬头时,见同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眉心不自觉皱起。
“宝贝,你等等我,我好累。”
蹩脚的中文声让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她穿着休闲,戴了顶黑色鸭舌帽,棕色卫衣袖子挽到臂弯处,回头见身后的人脱得只剩件黑色吊带背心,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无奈,“yulia,你这样会感冒。”
“这是你的地盘,就算感冒了,你一定也会守护我,对不对?悦。”
Yulia是赵悦在国外的同学加室友,中俄混血,为来中国刚学中文不久,词汇量有限,经常出现用词错误。
赵悦已经见怪不怪,纠正她:“错了,是帮助。”
“是吗?但你听懂了,宝贝。”yulia抱住赵悦胳膊,竖起大拇指,笑着夸赞:“你真厉害。”
赵悦借把背包肩带往上提的动作,不动声色抽回胳膊,“来中国了,就入乡随俗吧,以后叫我中文名字,顺便练练中文。”
“OKOK,赵——悦——”yulia尝试连名带姓叫赵悦,古怪的发音惹得她皱眉,“为什么你的名字发音总要拐弯。”
赵悦摇头笑笑,“再练练就顺了。”
yulia愁眉苦脸,不自觉切换英文交流,“中文好难,我快要不会说话了,这对我来说是个巨大挑战。”
赵悦坚守一位合格中文老师的操守和底线,不管学生如何叫苦连迭,说听不懂,依旧面不改色讲中文,“放心,你在中国待这三个月,中文一定会突飞猛进。”
yulia听得一知半解,无奈耸了耸肩,面带尴尬的笑意糊弄过去。
住的地方还没找好,现在已经是深夜,赵悦在酒店订了两间房,打算先休息一下,长途跋涉的疲惫让她有点撑不住,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解决后面的事。
把房卡递给yulia时,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双手抱臂在胸前,说:“悦,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挺好,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晚安。”时间太晚,酒店空房不多,订不到连号的房间,赵悦推着行李,往电梯口走。
yulia站在房间门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望着赵悦的背影,愉快地笑起来,直白中带着揶揄:“你怕我爬你被窝。”
中文说的不怎么样,这意思倒是表达的挺明白,赵悦抬起胳膊挥了挥,没有回头,走进电梯。
yulia摇头笑了笑,刷卡进屋,“真可爱。”
·
十楼往上,夜景应该很不错,可赵悦没兴趣欣赏,连房间窗帘都没拉开,洗完澡就直接躺在大床上,眼罩遮住亮光,身体机能接近负数,此刻除了睡觉,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赵悦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跟放电影似的,闪着坐车一路过来看到的街景、高楼、车流,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汽车还在疾驰,她坐在里面,整个人如同被抽掉灵魂,呆呆地望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和行人皆在倒退,晃成虚影。
紧接着,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她突然从熙攘的人群里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
周边的环境都变得虚化起来,只有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但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看,倾诉思念,那人突然快速后退归于人群,变得渺小,模糊起来。
即将擦肩而过的巨大恐惧让赵悦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揪住,往上提,快要喘不上气。
她十指紧扣着门框,着急探出上半身,张嘴用力嘶吼叫那人别走,可嘴唇刚动了下。
下一秒钟,却猛地睁开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眼睛茫然又紧张地环顾四周。
归实的环境让赵悦开始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个梦。
她还在酒店,连睡前的姿势都没变。
嗡嗡——床头的手机还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