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散兵的眼中,她应该是鲜活的,温暖的,像初春时升起驱散寒冷的太阳,并不应该是一具富有攻击力的活死人躯体,不仅他毫不犹豫的摈弃了这个想法,也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对待她的躯体做出这种侮辱她的事情。
只不过,多托雷这些年以来的举措,已经愈来愈让他没有耐心了。
他已经忘记自己与几只多托雷的切片起了正面冲突,往往都是他更胜一筹,将对方打成需要被多托雷回收的程度。
后者的本体却往往不会多么生气,而是用一副看着完美实验体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直将他看到内心发毛。
少年垂眼看了一眼仍旧在那边低笑的博士,最终还是忍下了就这样走上去毒舌几句的念头,转身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之后,多托雷就像无事发生一般的从地上爬起,白大褂上黏着的玻璃碎渣悉数散落,他阴冷的目光中带着些微的狡黠与权衡。
“禅院悠依……么。”
他闭上眼,将来自于那位切片的眼中所见的一切,包括濒死前的一切记忆,视如珍宝的封存印刻在自己的大脑之内。
甚至,包括那濒死前的体验感,那死亡将至的感觉,以及那女孩像是在看着蝼蚁昆虫一般居高临下的眼神,都下意识的让他浑身战栗颤抖着。
那并非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激动。
“虽然牺牲掉了一枚切片,却获取了价值远远超过那枚切片的珍贵实验数据呢。”他轻笑。
……
钟离再度察觉到了来自于世界之外的那道目光的凝视。
即便是神明,也只是“天理”之下的存在,天理分派了数千年前的魔神战争,数百年前的凯瑞亚战争,如今执掌尘世的神明,也都是经过天理才能拥有这些权柄。
“天理”是不可直视,不可逾越的至高存在,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但是,今日的摩拉克斯却呈现出了丝毫没有退让的态度,甚至比那日的状态更加果断与坚决。
他甚至缓缓开了口,没有拐弯抹角的径直诘问道:“您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至高的存在很明显被此刻的摩拉克斯给干不会了,在祂的眼中,岩神应该是宛如岩石一般节奏缓慢却又源远流长,岩神的性格并不应当与“叛逆”一词沾上边。
沉默了良久,一道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随之响彻他的耳畔。
【摩拉克斯,你不该如此。】
【你不该藏匿起,那个存在。】
祂的声音仿佛染上了一丝细微的怒意,却又很快归于宁静,接下来的话语并不像是商议,反而更像是一句命令。
【不管你在隐藏什么,将它交出来。】
这位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岩之魔神忽然轻轻的笑了笑,他的语气平静随和,却仿佛蕴藏着涌动的暗潮,他并没有打着幌子声称自己没有藏匿什么,而是毫不避讳的回答道:“如果我回答,不呢?”
那位祂的声音很明显凝滞了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料想到等待着自己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句答案。
也正是在此刻,祂才从亘古的记忆中回忆起了,曾经在璃月地区的魔神战争,呈现出了无边杀伐之相的神明摩拉克斯,他那时的性格不能说与温润随和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
在摩拉克斯与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对峙的同时,现世已经有人的情绪在接近崩裂边缘。
甚尔一拳凿烈了地面——那是悠依与那只咒灵最后消失的场所。
虽然明白悠依大概率又是去往了那个名为提瓦特的世界,她不至于是性命出现了危机,但是这也同时代表着她的安全也紧跟着没有他们的保障了。
谁能保证她身在提瓦特时,会不会再度遭受与上次无异的性命危急?
不过,目前的好消息是,那位摩拉克斯先生……钟离先生是几乎与她一同消失的,那位岩之魔神应该会尽力的保护她吧?
但是此刻,最让禅院甚尔的情绪崩塌的,除了对妹妹的担忧以外,还有对那个曾经没有碾碎成灰的咒灵的愤怒,他甚至开始了自我责备,心道倘若不是他的一时疏忽将那只特级咒灵放走以外,悠依也不会再度中计那家伙肤浅的招数。
而五条悟用六眼窥探着空气中的咒力残秽,他很快就看出来那个特级咒物的本质,其实是精神攻击。
“大妖怪九尾狐玉藻前的业火确实是相当强大的咒物,但是,比起那个,隶属于狐妖的精神攻击咒物才是更加狠戾的存在……”
“那些家伙的目的,是摧垮她现在的记忆,
方便之后灌注其他的记忆,加以洗脑。”五条悟喃喃道:“我们,是否还是低估了神明对于它们的吸引力?”
“该死!”禅院甚尔咬牙切齿的愤愤咒骂了一句。
悠依,他的妹妹,曾经在禅院家饱受苦难的孩子,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无忧无虑的无需担忧一切,获得幸福,为何无论何时何地都有那些挥之不去的蛆虫萦绕在她的身侧?
“不过,这一次的运气比较好的是,经过钟离先生的指导,我似乎学会了一点捕捉特级咒灵痕迹的方式,我们可以不仅仅只是在这里暗暗咒骂那些很会逃窜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