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虽然自己的父亲是那个家族中被同化的畜牲,即使曾经的他对于父亲这个词汇实在是嗤之以鼻,但是面前的这位神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应该有的模样吧?
“哥哥……”
悠依已经下了地,她踮着脚,手掌轻轻拂过了半蹲着的甚尔的眼角,她轻轻的将自己的额头与兄长相抵,柔柔糯糯的劝他:“不要难过了,我就在这里呀。”
“你看,现在的悠依还健健康康的,完——全——就没有出任何事情哦。”
摩拉克斯在旁边双手环胸,补充了一句:“是也,而且也相较曾经那时,长高了一些。”
“欸?真的真的嘛?太好啦——”
禅院甚尔抬手覆盖住妹妹的小手。
的确,她手臂上的疤痕早就在仙药的治疗下淡的几乎看不出痕迹,反而是他自己这只在刀光剑影里摸滚打爬出的手带着茧,多摩挲几下,怕是会害的身体纤弱,皮肤娇嫩的妹妹感到疼痛。
可是,身体的伤疤痊愈了,心上的疤痕却永远不会消失。
在他被禅院家摧残折磨的童年时光中,又何尝没有将希望寄托于不切实际的超自然现象中,幻想过兴许有一位神明愿意对那时的他施于援手。
不幸的是,那个时候的神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并不算恭谦的祈祷。
幸运的是,神明的目光终究还是注视到了他的妹妹身上。
甚尔轻轻拍抚着悠依的脊背,此刻口中一句又一句呢喃的是“太好了。”
—
“如果可以的话,在现世时,希望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化名,钟离。”
比起“摩拉克斯”那个听上去就颇为威严的魔神之名,“钟离”这个名字倒是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悠依翻来覆去的在口中念了几遍,随即孩子气的往帝君大人的腿上一趴,眼巴巴的抬起眼望着他,背后仿佛有小耳朵在摇啊摇,她乖巧回答:“好的!钟离先生!”
岩神总会奈何不了这孩子的撒娇之势,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完美的理解了她这动作的含义,相当包容的将她抱起。
但是,没过多久,五条悟就一脸沉重的回到了待客厅,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将方才发生的那一切从何说起。
他有些犹豫的望向了那边的悠依。
钟离理解了他的话外之意,将怀里的小姑娘放了下来,后者乖巧的往门口挪动了几步,做出一副要回到房间的样子。
“那个诅咒师死了。”直到悠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以后,五条悟才蹙起眉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并非因为拷问的原因,也并非因为宁死不屈选择自裁,而是因为……有谁对他施加了不公平的咒缚。”
“在他被我们问出什么可能暴露出幕后之人的情报之前,就已经……”
那个诅咒师的死状有些惨烈,他仿佛咽喉被什么东西扼紧了一般,最后眼珠都翻了白,这让五条悟不由得有些庆幸,幸好悠依在方才没有直观的看到那样的场面,她的精神也没有受到冲击。
禅院甚尔在旁边骂了一句:“真该死,这不是和上次你和魈仙人遇到的情况一样吗?”
钟离并不意外的“哦”了一声:“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魈了。”
“见过了。”五条悟咳嗽了一声,尽量高情商的回答道:“魈上仙武艺高强,并且,他在那段时间也无偿为我们的世界铲除了不少咒灵,就是钟离先生你们那边说法中的妖兽,他与悠依的关系也……挺好的,挺照顾她。”
“原来魈仙人与钟离先生也有渊源。”甚尔觉得璃月真小。
“可以说,他与悠依一般,都是曾经被我救下的孩子罢。”这位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神明温和一笑:“不过,我们如今的重点,需要放在给那个诅咒师设下恶咒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上,接下来还需二位小友,带我一同观察一二。”
正在疯狂扳手指推测钟离先生年龄的五条悟被甚尔的手肘捅了捅,这才将将回过神,他赶紧点头:“哦,好的,没问题!”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钟离的目光停在了门口,门外的女孩嗖的一下将脑袋伸了回去,她刚准备加快脚步蹑手蹑脚的离开,却只听钟离先生轻轻叹了口气:“悠依。”
她瞬间收回了逃跑的心思,红着脸,老老实实的从门口挪回了三人的面前,耷拉着脑袋,将双手食指对戳,没有说话。
见已经多多少少被她听到了,甚尔便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劝导的语气道:“悠依,哥哥有些事情需要和钟离先生他们去一趟,你就安心呆在五条君的家中,闲着无聊就去看看动画片,吃吃午后甜点,我们很快就回……”
“哥哥是笨蛋。”悠依将面庞噗的一声鼓了起来。
甚尔第一次被妹妹说是笨蛋,他微微扶额,却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悟你是超级大笨蛋。”悠依的脸颊鼓的像小河豚。
五条悟其实已经不止是第一次被她这样喊了,他一脸蒙圈的指了指自己:“欸?我,我吗?”
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她望向了钟离。
然后她将视线挪开了,因为她就算说自己是超级无敌大笨蛋,也不会说帝君大人是笨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她叉着腰,比划道:“你们这段时间为了悠依悄悄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