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为什么世上没有永恒呢?多可惜。”
她柔软顺滑的金色长发铺满他背脊,温柔地轻声道:“有些事情是永恒的。”
“晚安,黛西。”
“晚安,本杰明。”
郁承的手覆了过来,不复以往的温暖干燥,他掌心微热起潮,但与她交握的力道很重。
怀歆侧过眸,看见男人黢黑瞳仁某处映着浅浅的水光,湿漉漉的。
她的心跳空了一拍,他却转过头来,一言不发,很安静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怀歆好像看见一颗破碎的心摆在面前,他的悲伤汹涌到快要满溢出来,她没有想得很清楚就扑过去抱住了他。
“郁承。”怀歆哽咽出他的名字。
她的脸贴着男人温热的颈,泪水与潮气交融,到处都湿润一片。
怀歆感受到他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巨大的悲怆也将她击中,她搂着他,几乎哭得不能自已。
她不明白郁承的苦痛到底来自于何处,但是她能与之强烈共情。怀歆明白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独自航行在海面,黑压压的天空,四处都没有出路,只余彻骨的寂寥。
漫长的人生,永远待在一艘不断离别的船上,彻骨寂寥。
过了好久好久,头顶上传来很轻的一声,嗓音喑哑:“这世上真的有永恒的事情吗。”
怀歆闭了闭眼,仰头去寻他双眸。
郁承的气息很轻,他垂敛着眼,漆黑的眼睛蕴着浅浅淡淡的弧光,眼尾薄红。
原来他没有哭,只是困顿得仿佛迷了路,茫然而失措。
“可以再抱抱我吗?”
郁承很少要求什么,怀歆的心都化在那沉得叫人心痛的眼神里,紧紧地拥住了他。
他们如襁褓婴一般拥抱对方,用力的,叫人喘不过气的,甚至有些难以抑制的疼痛。
怀歆渴望这种近乎窒息的拥抱,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刻,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活着。
也许对郁承来说,也是一样。
“她要忘记我了。”寂静处落下一句低得听不见的哑音。
怀歆轻轻一震,双手捧住郁承的脸,凝视他深得看不见底的黯淡双眼。
“什么?”好半晌她才吭出一声。
郁承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抬臂回抱住怀歆纤瘦的身体,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平静自己的呼吸。
怀歆抚摸着他的脊背,像哄孩子一般宽慰着他。
外面繁华的城市逐渐步入灯影寥落,屋内寂静一片,几乎没有任何光源。他们只是在黑暗处一动不动地抱着对方,直至夜幕落得更沉。
不知过了多久,郁承沙哑出声:“怀歆。”
“嗯?”怀中的人儿颤动了一下。
“……听我讲个故事,好吗?”
就在刚才的某个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需要。不只是那些虚与委蛇的爱情游戏,不只是她年轻的身体散发的迷人芬芳和柔软温度,不只是她一颦一笑间带来的那种新鲜感和占有欲。
仅仅是他想向她敞开心扉,容她走近他,触碰他,拥抱他。
亦或是填补他。
这具鲜活的身体所给予他的,除却怀抱的满足,还有心间那种无法言说的充实感。
“好。”怀歆糯着鼻音,闷声说,“我听着。”
一个孩子的抚养负担实在是太重了。可就算奎尼收养本杰明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