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后来的程澈不一样,和现在坐着的也不一样。
九年的时光终究会改变很多东西。
“猫没病,好好的。”贺远川说。
“嗯。”
“吃得好,睡得好,这些年基本都没生过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
“嗯。”男人答得耐心。
也是,宠物医生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这儿疼。”
贺远川俯下身,对着男人指自己的胸口,手攥着朝上用力点了点:
“疼啊,好疼——程医生,你帮我也治治,好不好?”
“远川。”男人轻叹。
“啊,”贺远川下意识点头,脱口而出:“远川在。”
男人终于抬头看他。
酒精催使下视线不够清楚,贺远川看不清男人的脸,眼前有许许多多的重影,脚在地上打晃。
“上一个让我治治的是只暹罗,”男人低头笑,缓解气氛似地问他:“程医生治不了呀,你是什么?”
“我是小狗。”贺远川的黑眸里是层雾:“你的。”
男人又不说话了,手指搭在酒杯上摩挲。
“程澈——对不起啊。”贺远川站不住了,猝不及防开始道歉。
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悔恨折磨了他无数个夜晚,终于在此刻借着酒精厮杀出片缺口。
这些年那些个睁眼到天明的夜里,他很难不去一遍又一遍地想:要是早一点发现,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程澈能不能不疼?
栏杆旁边有块砖,明明一伸手就够得着。
为什么不够?
他自以为接得住,可程澈还是摔着了。
以一个惨烈的方式,不挣扎的、毫无求生意志的。
“我以为我接住了,我没接住,是我太迟钝——”
“他在牢里,我亲手给送进去的,他能一直在里面坐到死,别怕啊程澈,以后都没事了,这次是真的——”
“江河生病住院几个月,你明明怕黑,一栋楼就你一个人在家,我为什么不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凭什么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