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依依惜别,虽然小蓝湛什么也不说,却在云深山门口站了好久,直到看不见魏婴,蓝启仁还拉不走。白秋贤身体越来越差了,虽然他们都还年轻,可是为什么有见一面少一面的感觉?池惠甩甩头,脑中那些不好的念头却挥之不去。他们一路往北,途经兰陵,往清河而去。惊蛰已经二十出头,长得和魏长泽一般高,脸上早已脱了当初的稚气,收拾收拾是一俊俏修长的公子哥,性格随了池惠。跟在小毛驴后面,却不肯好好走路,一会跑去追蝴蝶,一会拐去摘花。池惠扶着骑在小毛驴背上的魏婴,回头看了惊蛰一眼,嫌弃地道:“惊蛰,我们一家三口游山玩水,你也好意思跟着?当初你说让我们生个小伢子给你玩,现在阿婴这么大了你也玩够了吧?温训跟你同龄,第二个孩子,叫温宁吧,也跟阿婴一般大了。赶紧找个仙子把自己弄出去,别跟着我们了,要不,师父给你包办门婚事?”惊蛰不以为然,对魏长泽嚷嚷道:“师丈,你看看师父!当初还是师丈让我拜师的,还说你们去哪里就带我去哪里,这才几年就开始嫌弃我了,您可要对我负责任!我家早就没有了,我能去哪里!”魏长泽用认真解决问题的语气道:“你可以留在莲花坞,虞夫人带了这么多眉山的门生,和他们一起玩你不会觉得孤独,或者找门亲事,娶过来也行,入赘也可以。”连入赘都想过了,就这么想赶他走?惊蛰目瞪口呆:“想不到师父师丈嫌弃我到了这种地步!”池惠哼了一声,对魏长泽嘟囔道:“长泽,我走累了!”魏长泽牵着绳子将小毛驴停了下来:“阿婴,你下来,让你娘坐坐。”魏婴不肯,要和池惠一起骑,但小毛驴哪里承得起两个人的重量,惊蛰眉开眼笑,讨好地道:“来,阿婴,师兄驮你!”魏婴道:“不要!师兄老是不好好走路,晃来晃去,我坐不稳揪你耳朵又要骂我!还是阿爹稳当,我要阿爹!”魏长泽忍住笑,把魏婴抱了下来,示意池惠坐上去,池惠又道:“我累了,不上去。”魏长泽唇角一勾,揽住池惠的腰,轻轻一提,把她放到小毛驴背上,又将魏婴举起放到肩头,一手扶住他的腿,一手牵着小毛驴。肩上的孩子一下子视线变得好高好高,无比兴奋,一会蒙魏长泽的眼睛,一会揪他的耳朵,一会扯他的头发,一会又像骑马一样蹦得老高,魏长泽脸上始终带着笑,走得稳稳当当。这哪里是惊蛰不好好走路,任谁像他这样折腾都无法好好走路好不好?亲爹就是亲爹,什么都能忍,要是自己早就两巴掌过去了。惊蛰摇摇头,自弗不如!池惠骑在小毛驴上晃晃悠悠,笑着看这对父子,又回头得意地看了惊蛰一眼。惊蛰捂住脸,师父师丈在他面前秀恩爱不是一天两天了,简直没眼看。自拜师以来,他认识的人都各自找到了归宿。那个言必称“我们虞氏你们江氏”的火凤,结果娶了江氏段主事的女儿,在岳父和妻子面前“咱们江氏”说得可顺溜了,嗯,真香!惊蛰不禁看看自己,论长相,身高八尺,玉树临风,美貌不在火凤之下;论身世,他可是藏色散人徒弟,延灵道长师侄,抱山散人徒孙!在莲花坞也有几个小姑娘对他抛媚眼,送他莲蓬和菱角。他抖抖衣袖,瞬间自信起来,等跟师父走完这一趟,也谈个恋爱去!段主事还有一个女儿就不错,但一想到和火凤做连襟他又牙痛起来。魏婴突然欢呼起来:“阿爹,阿娘,前面好多山!”魏长泽手搭凉棚,远眺了一阵,道:“前面就是清河地界了。”池惠道:“还是第一次来清河,和聂枫同窗一场,听说他这几年宗主当得不错,是我们当年在云深求学那一批最早当宗主的,不如我们去不净世拜访一下。”魏长泽道:“也好。”这时一只传讯金蝶飞来,落到魏长泽手中,静默了一会,魏长泽脸色微变,池惠急切道:“莲花坞有事?”魏长泽道:“不是。枫眠说,清河聂氏向各大世家求援,清河出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妖物,九头蛇身,凶猛异常,十分棘手,可能与几年前兰陵金氏老宗主身亡有关。枫眠听说我们在清河附近游猎,让我们先去增援,火凤随后赶到。”听起来事态严重,池惠凝望远处,只见远处浓雾滚滚,刚才还清明的山,渐渐模糊起来。她沉声道:“这天,怕是要变了。”惊蛰道:“师父,怕什么!我一个雷就劈掉它一个头,看是它头多还是我雷多。”说完毋自得意洋洋,好像在说,刚还嫌我多余,现在知道我的好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