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特瞬间袒露的脆弱心灵,在那一刻给了盛玉年可乘之机。
或许我不能拥有大恶魔的伟力,不能粉碎大地,颠覆海洋,但在灵魂的内核上,我与你平起平坐,甚至我的灵魂远比你完满,我的内核远比你坚固。
盛玉年啃着拇指的指甲,笑得十分狡猾。
现在,是时候该收取一点小小的利息了。
他在穆赫特面前捶着肩膀,稍微抱怨两句,等他工作完回来,他的小窝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蛛丝编织,颇具地狱特色的宽敞塔楼,里头家具陈设一应俱全,无不精美,甚至还有一个酒窖。
当然了,住塔楼的富翁也是需要工作的,他必须强迫自己拥有一个稳定生活的锚点,好不被全然混沌的地狱席卷进去,不过,工作也分轻松的和繁重的,不是吗?
很快,蜘蛛们都必须给吃剩下的食物残骸进行分类了。光溜溜的小骨头分成一类,干净的大骨头分成一类,没吃干净,剩下一半的湿垃圾——抱歉,请自己来坟场处理。
而且他脚下还多出了一些小帮手,那些不知从何处赶来的蜘蛛,此时纷纷在坟场干起了兼职。盛玉年的工作一下子轻松起来,他也更像个正儿八经的坟场管理员了。
物质生活不用愁,精神生活更是丰富,放眼整个地狱七环,恐怕都没有比盛玉年过得更舒服的罪人了。他的塔楼与穆赫特的巢穴相连,每天一睁眼,打开窗户,说不定就能见到巢穴主人趴在哪个角落,正闷闷不乐地朝自己张望。
盛玉年高高兴兴地去工作,高高兴兴地下班回家,然后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穆赫特“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的请求,接着在装饰奢侈的大宅子里看书,品酒,上床睡觉,然后早上打开窗户,继续高高兴兴地冲郁闷得要命的大恶魔打招呼……
真是千金不换的美好生活!
但是,美好的生活总要承受一点未知的风险,盛玉年深知这个道理。
“塑命者现在宠你宠得要死,是不是?”临到参加猩红集市的当天,白墓降落到他左边,一边咀嚼,一边警告道,“你要注意,消息早就在整个蜘蛛巢传开了,老妪控制着消息,还没让它传到外界,但是你得记住,被塑命者宠爱的人类是很危险的。”
“七环议会一直在注视这里,”红苔紧接着在右边降落,“牠们关注塑命者的一举一动,别让牠们发现你。”
盛玉年很敏锐,对这种勾心斗角,权力倾轧的事,他总是敏锐,他抓住了双胞胎话里的矛盾,立刻发问:“可是你们之前还说,地狱已经遗忘了这里?”
白墓做了个鬼脸,牠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一只巨大而狰狞的蝗虫,而且蝗虫还活着,还在挣扎。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牠从嘴里拔出这个几条腿乱蹬的玩意儿,展示给盛玉年看。
“……不要玩食物,”盛玉年无语地推回去,“你吃就好,用不着给我看。”
“这是从腐疫花园来的探子,”红苔严肃地解说,“那里是暴食环的恶魔聚集的地方,而牠们的领主就是一只大蝗虫。这些天,牠的血裔来得特别勤快,大家都吃撑了。”
盛玉年:“……”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肃穆的语气说“大家都吃撑了”这种话……
盛玉年反问:“你们的意思是,牠们是来打探关于我的消息的?”
“很有可能,”红苔说,“七环议会忌惮塑命者,在牠们的操纵下,地狱确实快要遗忘蜘蛛巢了,可惜,地狱领主们还忘不掉这里。”
盛玉年沉吟片刻,忽然问:“所以,穆赫特的眼睛是七环议会的领主夺走的,是不是?”
周遭一下陷入死寂。
双胞胎愣在原地,他们脚边那些忙忙碌碌的小蜘蛛,这会儿也不知道缩到哪儿去了。半晌,白墓响亮地嚼了一下嘴里的蝗虫,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你……这不是我们说的,我们没有泄密!”牠戒备地嘶嘶道,同时紧张地飞速咀嚼,吃相委实惨不忍睹。
“好了,你已经知道蜘蛛巢的秘密之一了,”红苔同样紧张,不过起码没像牠姐姐一样失态,“到了集会,你千万不能提起这件事,明白吗?不然,老妪一定会惩罚我们。”
盛玉年哭笑不得地打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麻烦不要把虫子的碎片到处乱甩。
说话间,他们已经抵达巢穴正中央,和人类不同,蜘蛛们的生活空间近乎折叠,此刻,数不尽的蜘蛛汇聚成色彩斑驳的洪流,喧嚣着跳跃在峭壁之上。
半空中飞舞着柳絮般的飘摇细丝,盛玉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斗篷,遮住自己的身形,他没办法伪装成半人半蛛的恶魔,不过,他可以让自己变得更不起眼一些。
就在他的头顶,猩红集市敞开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痛痛……少写一点(滚动)(掉下床)(爬起来接着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