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过多久,文抱璧猛地推门而入,气息紊乱地盯着她。“他没有对你……”“没有。”孟湘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通。”文抱璧沉默了,过了许久,才低声问:“你什么时候上京。”“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圣旨,应该是尽早吧,这样也好,若是扶苏跟子期都考上了,我就可以送他们去应考了。”大秦三年一次大考,州试、省试、殿试都会在这个春天举行完毕,只不过州试和省试之间间隔的时间长一些,留给学子足够上京的时间。“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文抱璧右手捏着自己左手的手腕,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只恐自己的声音太大,将他的勇气吓跑。不舍从被支开的窗外传来“哗啦哗啦”风吹树叶的声响。“如果……如果……”一向冷静果断的文抱璧每每遇上孟湘的事情就会有些不像自己。孟湘却一直等待着,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像一座山,可山却为她而倾倒。“如果我考得比较好,你会开心吗?”“当然了。”孟湘笑眯眯的,“为什么你会这么问?”“那如果我比你的孩子考得还要好呢?”孟湘眼睛眨了眨,猛地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些小事在苦恼啊……”“涉及到你哪里是小事。”他以为她没有听到而小声嘀咕。迎着阳光,她眼睛里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无论你们谁取得了好的结果我都会很开心的,而且,若是你真的得了榜首的位置我还要感激你呢。”“感激我?”她的指尖像是粹上了阳光,从她自己的青丝间滑过,留下星星点点的微芒。“子期这个孩子很容易骄傲,而且容易冲动,我担心他如果轻而易举的成功,便会更加浮躁了,所以……”她翘起唇角。“原来是这样。”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还说了什么,只记得她坐在窗前的榻上,背后是大敞的窗扉,她的身影在窗框中央,整个人就像是他偶然间看到的西洋画,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如果,他能拥有这样一幅画就好了。转眼便到了州试的放榜日,孟湘本想跟着两人一同去看榜,却被扶苏和子期联手按下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娘你陪着去的。”孟子期嬉皮笑脸道。“是啊,”孟扶苏难得附和着他的话,“要是娘去了我们还要分心去照顾你,那个时候人一定很多,乌泱泱的挤在一处要是娘受伤了怎么办?”自她病好之后,他们两个简直将他当作了玻璃人。“我没事啦,你们看我好的差不多了。”孟湘在他们两人面前转了一圈。然而,两个人却是一模一样的无奈和为难。“娘……”不同的声线。“啊,好啦,好啦,我放弃,我放弃!”明白两人要一左一右环绕立体声地劝说她,孟湘当即捂上了耳朵。孟扶苏与孟子期对视了一样,看清了彼此眼中的神情。“那我们就离开了?”“哦……”孟湘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趴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一动不动,戴孟潇则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闲极无聊,找了几块小石头玩翻手背的游戏,才不过几个来回,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急促的脚步声,门猛地被打开,嬴景发丝微乱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这是发生了什么吗?”孟湘上前一步询问。嬴景张张嘴,警惕的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戴孟潇的身上,戴孟潇斜眼看了他一眼,将那几个小石头收拾到腰间的小荷包里,扭身进了屋里。孟湘蹙起眉头,他却凑上去吻了吻,“别担心。”虽然他是这样说的,脸上也努力维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情,不过,他的焦虑还是依稀从眼睛中透露出来。“是出了什么问题?”嬴景叹息一声,“蔡琼怕是认出我了。”“你不是易容了?”孟湘仔细打量着这张不起眼的面容。嬴景却越发无奈了,“老八他太心急了……”原来是嬴曜不小心暴露了,一看他这个人就知道是个不正经的,也不知道他那样好动的性子是怎么扮演一个病得快要死的人的,还能够扮演了这么多年的?“所以,”他双手按在孟湘的双肩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的面庞刻印在心里,“我要离开此地了,而且该联络的人都联络好了,我也该去梁京会会他了……”她眸光波动,他浮在她眸心的倒影也破碎成一块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