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招募而来的碎叶兵马从东往西,有火炮开路的联军兵马从西往东,一时之间拉开了浩荡的进攻之势。
而这起兵的时间——
是上元元年的七月。
……
安定公主也已不在朝中将近半年了。
天后翻开从河南道送来的速报,就看到女儿在信中写道,自她和许穆言前往河南道重新校定漕运之法到如今,堪称局势喜人。
谁让这天下多得是欺软怕硬的人。
别看她这位安定公主的战绩基本都在边境,但她手握兵权,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还顶着镇国这两个字的名号,便少有人胆敢在她的面前放肆。
这些河南道的官员之前还被她的老师给训斥整顿了一轮,大约也还有些没有消退下去的心理阴影。
那就凡事好办了。
此次漕运改革为了减少更多普通人的税赋支出,直接设立运脚经费,往后用于以钱生钱。
也让此前在灾情中出力不少的漕运大家,直接成为往后主持阶段漕运的领头人,负责调度借用民间小船,再由官府给出补给。
以李清月的术算本领,应对这样的场合确实是绰绰有余。
为了防止漕运脚钱被人胡乱贪墨使用,地方中转负责人在调度船只之时肆意倾轧,还要遵循一道由天后颁发的诏令——
往后此类情况的所有账簿,必须规范使用大写数字,以防为人所篡改。
先行选拔出来的相关官员也都经过了李清月的逐一考察,防止出现品行不端者把持枢纽。
目前的推进情况都按照计划往前,只等一件事,那就是让许穆言的官职再动上一动,以便她专门负责此事。
她在度支巡官的位置上也够久了。
既要让这个新成立的机构从户部分权,作为为首之人的许穆言就不能品秩太低。
这一点对于天后来说,一点也不难办到。
谁让天皇又一次病倒了。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之前的连续接到刺激,还是始终选不出个合适的太子,又或者是因为屡次想要从洛阳回返长安的决定都被天后驳回,李治这一次的病发,让他接连数日缺席朝政。
主理朝政的权柄毫无疑问地完全落在了天后的手里。
更何况,就在上元元年的二月,紧随阎立本致仕,唐休璟出任左相,和安定公主的老师刘仁轨位居宰相之中的首席。
狄仁杰调任大理寺卿。
原大理寺卿段宝元调任吏部尚书,主持朝中官员考评之事。
若是按照天后对外宣称的话,这是因为段宝元在益州都督府屡立功劳,对于蒙舍诏王换位后依然归顺大唐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在大理寺任上秉公执法,办事尽责,若将用在品评卷宗上的公正放在朝堂选举之上,应当也能做到远胜过当年的李敬玄。
但怎么说呢,这也算是个自己人呐……
从当政的陛下到负责办事的朝臣都是上下一心,再难办、再容易出错的漕运,也不过如此而已。
天后提笔写下回信的时候,就已将委任许穆言为度支尚书的诏令垫在了信纸之下。
相比起这继续推进民生要务的诏书,反而还是另外的一桩事情,更需要在往来信件之中交代一番。
提笔落墨之际,武媚娘的眼神已是越发狠厉,将先前因女儿来信报喜而浮现出的温和之色,统统一扫而空。
但若是光看那封信上的文字,又好像还没有那般杀机毕露。
只见那上头写道:“鱼已上钩,到时速回。”
武媚娘写到这里,不觉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对于这些主动浮出水面的对手报以了一阵嘲讽。
说这些人是已经上钩的鱼真是一点都没错。
谁让他们真是蠢得让人发笑。
天皇陛下的态度对于这些宗亲来说已很是明显了,他绝不会支持并非天后所出的孩子坐到皇位之上,无论是宫人所出的杞王李上金,还是其他的宗室子弟,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那么若要在礼法上能够让这出皇位传承足够名正言顺,以压住镇国安定公主所拥有的地位,意图反击的宗室只能从李旭轮和李贤之中去选。
相比于太过于听母亲和姐姐话的李旭轮,更容易为他们所拿捏的李贤,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