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的灯很暗,她也没带手机,就坐在马桶上发呆。
抬手抹了下额头,因为噩梦而出的冷汗已经蒸发殆尽,手顺势落在额头上,借以支撑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小腹的痛感远远不及脑子里的昏沉感来得更让人难受。
就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你脑海里吵架一样,听不到它们在争吵什么,但就是能听到嘈杂的声响。
再具体一点,就好像睡在俞江大桥边,桥上不断来往车辆,永远可以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这是许清竹最近常有的状态。
很多时候她便不愿意睡了,起来开始工作。
可工作也总有处理完的时候,她便买了一架消音钢琴放在梁适那个卧室里,半夜睡不着的时候试着弹弹,也算是个消遣。
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在沙发上呆坐一夜,直到天亮。
以往是个作息很正常的人,在这个年轻人都在尝试阴间作息的年代,她常被sally和林洛希吐槽活得一点儿都不像个年轻人。
很多年未曾见过凌晨六点的太阳,最近日日得见。
甚至,睡觉都成了一种可怕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睡觉,她便开始抗拒。
她觉得是那张床的问题,所以把被子和枕头放到了沙发上,睡前开着电视,寻个轻松的慢综艺或是旧电影看,然后继续睡觉。
可没想到依旧没什么改善。
只是沙发上更便于发呆。
所以她就躺在沙发上了。
睡不好带来的最直观影响就是精神萎靡,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儿。
白日里走神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林洛希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给跟上了,频繁疑神疑鬼,还让她找个跳大神的看一看。
许清竹还真去了,事实发现封建迷信不可取。
那人要许清竹喝石灰水,说她身上跟了个狐仙儿。
当时林洛希都傻了,许清竹把那石灰水倒地上,开车回市区买了杯热奶茶。
这些天过得确实很糟糕。
可只要想到梁适,许清竹就觉得还好。
她也知道不能让梁适知道这些,依照梁适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这些,肯定会内疚自责。
所以她要表现的格外活跃,把所有的不适感都推给工作。
用工作这个万金油借口,可以让梁适避免内疚。
梁适应该是知道什么,这件事也可能跟陆佳宜相关。
但梁适不愿意说或是不能说,所以许清竹便不问。
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要么是被欺骗,要么是看梁适为难。
两样她都不愿意,所以选择把这些压下去,总归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
如果今天梁适没出现在楼下,许清竹已经开车去医院去安眠药了,她找赵叙宁开了点儿助眠的。
但看见梁适来了,她便跟赵叙宁说先不去了,明天再去。
还以为就像上次一样,梁适回来她就好了,但也只是好了一点点。
许清竹坐在卫生间里叹气,揉了揉太阳穴。
等到小腹的痛感好一些,她才起身。
再次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梁适也睡得不熟,被开门声弄醒,正要起身却被许清竹压下去。
梁适伸手开了床头的灯,声音喑哑:“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许清竹上床,身体蜷缩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