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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1页)

宋天河远远瞧了几眼,只觉得心中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走进了些,才发现那尊玉娃娃也并非毫无瑕疵——她额上还有晒出来的细汗呢,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好似花叶上的小露珠,折射出微微的光。

不过,离得近了也能瞧清她的五官,雪肤花貌,精致华美,已是可见未来的绝色之姿。倒是叫宋天河不知不觉间想起一句前人的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就像一朵小小的白牡丹花,宋天河细细的瞧了那模样,心里又咂摸出了点可爱的感觉,颇有几分意动,想要松一松土,把花移到自家院子,花开了只给他一人看。

这念头虽是荒唐无稽,但心里这般一转儿,宋天河嘴里那句“你可愿拜我为师?”不由自主说了出去,稀里糊涂的收了个女弟子。

既是收了女弟子,也不能反悔,骑射课后宋天河往往多便留了谢池春几回。

宋天河的脾气一贯不大好,甚至称得上是古怪,便是在他身边待久了的郑达往往也都摸不透他的性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因为他收谢池春为徒而记恨在心的事情,宋天河这般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他偏偏不点明反倒火上浇点油,偶尔还推波助澜一番,推着那两位皇子暗下手脚。

他本就没安好心,甚至还私底下等着看热闹,想着至少也要看看那朵小牡丹花哭出来的模样才好。

只是,哪怕是宋天河,也没想到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眼皮底下。

那匹白马虽是宋天河送入宫的,但也是郑达提前替他准备好的,故而宋天河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并不怎么上心。那日宋天河照例扶了谢池春上马,在边上指导着她挥鞭策马,等白马忽而发起狂来的时候,谢池春离他足有两百多米的距离。

白马嘶鸣了一身,前蹄一蹬,扬身跃起,先是要把马背上的谢池春给摔下去。谢池春似是呆了一瞬,随即很快便抓住缰绳,抱住马脖子,竭力稳住身子。可谢池春到底年纪尚小又刚刚开始学武不久,自是禁不住发狂的马匹这般摇晃甩摆,不一会儿就要开始晃晃的了。

宋天河此时才用轻功拔足跑到她身边,看着马背上的人,抬声唤她:“松手,往这里跳。”

谢池春性子果决,闻声往下看来,不一会儿就松开缰绳,往他怀里跳去。

只刹那的功夫,那匹白马已经犹如脱弦的箭一般飞步而去。

宋天河抬了手,把那朵从天而降的“小牡丹花”接了个满怀,怀里一时间又香又暖。他回忆了一下自家军师给爱猫顺毛的动作,生疏又小心的抚了抚谢池春的头发,问她道:“可有吓着了?”

谢池春乌鸦鸦的眼睫又长又卷,轻轻的搭在奶白色的皮肤上,闻言颤了颤,就像是蝶翼一般轻盈美丽。她摇了摇头,这才抬眼去看宋天河,软软的说道:“没。我没怕,我知道先生你在呢,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惯会撒娇,嘴里都和抹了蜜似的。谢池春连皇帝和皇后都能哄,一个宋天河自然也不在话下。

宋天河这颗战场上滚了半斤铁砂的老心肝都跟着软了软。他抱着人,想:这个徒弟倒是收的挺值的,又乖又软,摸着也挺舒服,怪不得郑达这么喜欢养他家的猫呢。

因此,瞧了眼谢池春抓着衣襟的小手,宋天河没拆穿她的甜言蜜语,亲自把怀里头“受了惊”的谢池春抱紧了些。他受圣命教授皇子皇女骑射,自然也得了进出内宫的特权。于是,他也没叫步辇,反而抱着自家的小弟子,一步一步给送回去。

因为谢池春乃是帝后的嫡长女自小长在皇后膝下,最是亲近,如今十岁了也依旧未从皇后宫里搬出去,所以他们去的乃是皇后的寝宫。

谢池春初时还安静了一会儿,到了后头便又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非要听宋天河说些战场上的故事。等快要到皇后宫里了,她忽而又安静下来,顿了一顿,小声问宋天河道:“先生,你说小白会怎么样啊?”

小白就是那匹白马的名字。其他人或是叫“飞电”或是叫“踏雪”又或者“灰云”,偏谢池春管自家的马叫“小白”,听着就跟狗的名儿似的。每回听她一叠声的叫“小白小白”,宋天河便要觉得头疼。

宋天河漠不关心的“唔”了一声,见谢池春仍旧目光灼灼的等着他的回答,这才怠懒的应道:“大概会被打死吧,到底是它把你摔下来的。要不是我接着,就那一下,你非得摔断腿不可”他说到这儿,忽而又起了点恶劣的念头,乌眸盯着谢池春,似笑非笑的问道,“对了,你猜这回是谁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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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也是闲着,王恒之干脆把那半桶水给提回了厨房,一边弯腰给灶台添柴生火,一边开口问道:“郑先生特意星夜等我,不知是有何事要说?”

郑达抱手站在王恒之后头,闻言微顿了顿,随即便开口问道:“你真就这么相信谢”他顿了顿,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叫了一声,“谢郡主?”一想到谢池春越活越回去,从公主成了郡主,郑达正纠结着的心里竟也觉得舒坦了许多。

王恒之生了火,往里头丢了一些柴和干草,见着炉灶里头的火势渐旺,他便又抬手往锅里倒水,唇边忽而微微一弯,徐徐笑着道:“那是我家夫人,为何不信?”

郑达哼了一声,盯着王恒之背对着自己的脊背,冷冷的出声道:“你且认真算算吧,就她,坑了多少人了?”

“圣人都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恒之神色不变,倒完了水后方才转身去看郑达,语声亦是淡淡的,“她适才也承认了——现在的她与以前的她确实有些不大一样了。无论你信了还是不信,我已是信了。”

说到这儿,王恒之抬起眼,一双黑眸黑沉沉的,犹如寒潭一般冷且深,他的语调倒是世家子特有的慢条斯理、不紧不慢:“说来,郑先生难道真没看出来晚春的变化吗?”

郑达对上王恒之那双黑眸,忽而顿住了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低低道:“她素来便会骗人,你喜欢她是什么样,她便可以是什么样的。你怎知道她不是装出来的?”

王恒之闻言却是一笑:“倘若她能装一辈子,那也是好的。更何况,我不觉得我会看错我所爱的人。”他望过来的目光犹如月光或是刀片一样雪亮,隐隐的带着一种笃定和认真的意味,“郑先生,晚春和我至少值得你再信一回罢?”

窗外的月光透过糊得严严实实的窗纸,照在王恒之那张美玉一般的面上,衬得他一头乌发银白,眉目若墨画,唇齿如珠玉,当真是光彩流转,其色皎皎。

郑达虽然还未三十,可此时却忽然生出一丝唏嘘的感觉来:这姓谢的天生就会挑人,弄得他“挑拨离间”起来都觉得糟心。

郑达不出声了,王恒之反倒有些反客为主的姿态。他似是十分随意的从厨房灶台一角的米缸的盖子上捡起一个颜色素淡的香囊,嗅了嗅,笑道:“这药材倒是配的极好,防虫鼠,放在厨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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