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日光格外明媚,随煦风一道,斜斜穿过雕花木窗,盛满室内。可赵令柔的脸色并不好,以至于小丫鬟提心吊胆,梳几下就偷偷朝镜子里瞄,生怕主子不高兴。现在卫家人心浮动,赵令柔为了稳住卫怀远,月前便从宫中搬回府上。大小事务也格外迁就卫怀远,就连房事都不例外。昨夜她便被折腾得狠,此刻肩颈前胸都还留着痕迹。她不高兴倒不是因为自己头一回在欢爱之事上失了主动,任卫怀远胡为。毕竟日久天长,她这颗心也被捂出点情意。既有情,便能得趣。她不是忸怩的女子。她介怀的是昨夜做的梦。她竟梦到碧梧宫那个脏兮兮的短命丫头了,还有那丫头出身低贱的娘亲李妃。赵令柔可不像她母后,疑神疑鬼。她也不信什么阴司报应。只是在梦中见到赵月姮之时,恍悟到陆君潜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妾,为总让她觉得眼熟。女大十八变,可眼睛却难变。太像了。会不会阮氏就是赵月恒?否则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而且一个下贱小妾,怎么会有种与生俱来般的从容傲气?就算她目光短浅、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该无缘无故同高不可攀的当朝公主针锋相对。赵令柔忽然想起数月前的一则线报,陆君潜派人去过大理寺,想调当年李妃一案的卷宗。阮明姝就是赵月姮,她是来复仇的,而陆君潜知晓她身份。这个假设让赵令柔瞬间手脚冰凉。如果只是赵月恒,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她也不会正眼瞧一下。她怕的是陆君潜。他知道多少,他要帮她翻案、替她报仇么?如果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赵令柔周身一凛,猛地睁开眼,指节重重叩在香木案上。她这突然间的动作,吓到了屏息凝神高度紧张的丫鬟。丫鬟胳膊一颤,手上力道就失了准头,扯到主子秀发。“废物,滚下去!”赵令柔吃痛,啐骂道。“是是。”小丫鬟如蒙大赦,感激地想哭,慌忙退了下去。赵令柔双眸幽深,不知在盘算什么。这时,随行女官匆匆走进来禀报:“公主,吴嬷嬷来了。”赵令柔霍然站起身。她还未来得及细问,乳母吴嬷嬷已急慌慌走进屋里。“出什么了事?”赵令柔只看吴嬷嬷脸色,就知不妙。“姓陶的被劫走了!皇宫娘娘让老奴立刻接您入宫。”吴嬷嬷一脸急色。“劫走!?”赵令柔难以置信地问,声音尖锐。“是、是啊!”吴嬷嬷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继续催促赵令柔快些动身,说皇后娘娘现在情绪不太好。赵令柔愣怔着坐下,双拳握紧,胸脯剧烈起伏着。能在皇宫里,在她母后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有这样的胆子,又有这般手段,除了陆君潜,不做二人想。赵令柔又想到了方才的假设:阮氏就是赵月姮,陆君潜知道。“兰官。”她轻叱一声。一旁候命的心腹女官立刻上前:“公主。”“你亲自带人去东郊陵园,把赵月姮的棺材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得什么。”赵令柔沉声吩咐。她倒要看看,这个姓阮的小贱婢是人是鬼。看正版,来晋江!谢绝中……陆府某处院落。门前窗下皆站着挎刀肃立的侍卫,院内院外更是巡卫森严。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陆君潜安顿好陶孟章,带着裴星洲从主屋阔步走出。“看好他,任何人不许进去。”陆君潜命道。“是!”守卫领命,震声回道。“哥,水月庵还是我去吧。你身上有伤,就不要跑这一趟了。”裴星洲言语间不无担忧。陆君潜摇摇头:“她若清醒还好,若是不巧又发病,你去难办。这样吧,你也去,兵分两路。你去同姨母说明,烦她陪我娘来陆府小住几天。”裴星洲听了,略微有些迟疑。“怎么了?姨母近来有事,抽不开身?”陆君潜问。“不是,”裴星洲挠挠头,“嗐,我正和她赌气呢。不过正事要紧,就照哥你说的办。”两人一边商议着,出了陆府。侍从牵了马匹过来。“去去去,备辆车。”裴星洲一把牵过黑龙驹的缰绳,朝韩蛟催道。“这点伤至于么,给我。”陆君潜嗤了一声,要去扯那缰绳。“嗳,”裴星洲闪避开,“我好久没骑过小黑了,赏我过把瘾吧。”见陆君潜不以为然,还想骑马的样子,裴星洲眸子一转:“哥你今儿骑马,明儿我就告诉小嫂子,你要是不怕你就骑。”“呵,”陆君潜听到什么笑话般,“我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