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洲舒坦了,得意地哼哼一声,对素绢道:“我来送你家小姐。”素绢犹豫着不想先走。“没事的素绢,你先回去。”阮明蕙晃着她的手央求道,“要是我爹问起来,就说我还在铺子里忙。”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两步距离,一同朝清河坊走。行至双槐街时,路上行人寥寥,裴星洲便将面具摘下,大步走到阮明蕙身旁。他今日睡足了觉,精神抖擞,俊美迫人。来这前还沐过浴,换了件新做的云纹月白长袍。阮明蕙抬头瞧了他一眼,便慌乱垂下眸,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倒不负他这番功夫。又走了一会儿,眼看两人越靠越近,胳膊都要碰到了,阮明蕙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叫裴星洲不要再挤她了。裴星洲有点不高兴,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阮明蕙防他就像防贼似的。“大人还没说什么事呢。”阮明蕙见他主动拉开些距离,松了口气,问道。“前些天你是不是遇到个流民小孩,那小孩说他妹妹要饿死了,你就给他银子,让他买吃的?”裴星洲问。阮明蕙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她给完那小孩银子,便叫一群难民缠住了,还是裴星洲替她解围。“你被掳走时,就是这小孩发现了,高声呼救。”“啊!?”阮明蕙那时昏迷着,并不知还有此事。“顾枭因此事败,恨不得杀了这小鬼头”阮明蕙一听,心急如焚:“那他还好么,不会被顾枭”裴星洲拍拍她的肩:“放心,他现在稽巡司,很安全。”阮明蕙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裴星洲拖长音调,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什么?”阮明蕙果然追问。“不过稽巡司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的,他总不能一直呆那啊。我本想把他带回家,可我娘不同意,所以”裴星洲随口胡诌,丝毫没有注意到,阮明蕙在听他说“我娘不同意”时,目光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所以我想把他送到你家,当个小厮。白天让他找我,学点功夫,日后帮你们看家护院,多好。”裴星洲提议道。阮明蕙愣怔了一下,迟疑道:“好、好呀,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他当然愿意。”裴星洲语气肯定。“他没有其他家人了么,妹妹呢?”“没有,都死光了。”裴星洲语气淡淡,“说是他妹妹临死前吃了顿饱饭,笑着走的,所以很感激你。也因你给的银子,他才有钱买草席白布,将妹妹埋在废宅后的桃树下。那天他想去坟前陪妹妹说话,正撞见你遇险。”阮明蕙因他这段话,难过了许久,一路无言。裴星洲做不到她这样悲天悯人,同情心泛滥,但也没说什么,只默默陪她往前走。清河坊的门楼遥遥在望,两顶灯笼已经点上,夕阳中微晃。“我到家了,谢谢大人送我回来。”阮明蕙低头道谢,想就在此处同他话别。裴星洲顿了顿,问道:“怕你爹看到?”阮明蕙苦笑一下,没有反驳:“还望大人体谅,少些麻烦总是好的。”“我是麻烦么?”裴星洲有点生气,又委屈又凶。“当然不是!”阮明蕙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爹看到了,可能要给您添麻烦。”裴星洲这才缓和脸色,哼了一声。他低头,瞧见阮明蕙柔软青丝间探出的粉嫩小耳朵,脑中不由浮想联翩,颇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我先走了?”阮明蕙请示般问道。见他没有阻拦,放下心来,微微欠身行礼,转身要走。“等一下。”裴星洲抓住她娇软的手臂,将人拽了回来。“你放开。”这个时间不乏街坊经过,阮明蕙紧张极了,使劲要将手臂抽回。裴星洲邪火蹭地上来,干脆将她两只手都捉住,不讲理道:“为什么要放开?”“你”阮明蕙被他问得一愣,旋即露了恼意,“男女授受不亲,大人这也不知道么?”裴星洲嗤笑一声:“这就算“亲”了?我可是真的亲过你,你待怎样?”阮明蕙脸上霎时血色尽失。裴星洲意识到说错话了,却又低不下头认错,只好软下语气:“你为什么对我这般生疏?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情急才拉你的手,不是有意冒犯。”他这般说着,手却丝毫没松,像贪恋阮明蕙那软绵小手的触感,不愿放开。“大人,我们这样是不对的。”阮明蕙慌乱低下头,怕裴星洲瞧见她的眼泪。“有什么不对!?”裴星洲急了。阮明蕙不信他不知道,他只是不在意,没有好好想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