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琢看着严喻的眼睛,在那眼睛中看到前所未有的热烈与执着,一瞬间仿佛从严喻身上汲取到了力量。
陶琢终于慢慢松手,乖乖说好。
严喻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起身,走到病房门口却一顿,又折回来,再一次半跪在病床旁吻了陶琢。
这回很用力,很迫切,很贪婪,像是想要记住这个吻,记住这一刻的陶琢。
蛮横又强势地吸吮、啃咬,夺走陶琢所有呼吸,横冲直撞到几乎有些痛了,陶琢却不反抗,只是任他吻。
吻毕,严喻喘息着看他,轻声说:“我会回来。等我。知道吗?”
陶琢点点头,说知道了,严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开病房。
那是后来四个月里陶琢与严喻的最后一面。
陶琢总是梦到严喻背影,黑色衣角一飘,消失在走廊,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但紧接着,他回过头,却发现其实严喻一直站在他身后。他总是站在那里,从不离开,像天上的月亮。
严喻温柔地对他说:“我回来了,陶琢。”
陶琢睁开眼睛,知道这个梦总有一天会成真。
……
严喻离开医院,径直打车回家,家里没有开灯。
严喻在门口换鞋,抬头时发现陈娴坐在沙发上,对他的到来置若罔闻。
陈娴不说话,严喻也不作声,平静地走到她面前站着。
陈娴把脸往左挪,他也跟着往左走,陈娴把脸往右转,他也跟着往右移。陈娴拒绝和严喻交流,看到他就烦,干脆起身进房间,把门狠狠一甩,“啪”的一声震天响。
严喻就当没听见,自己去厨房做饭,做好了用盘子和碗端到陈娴门口放下,敲门,里面的人毫无反应。
严喻扭头就走,把自己那一份吃完回卧室自习。
晚上十点严喻从卧室出来,发现饭原封不动还在原地,脚步一顿,抬手去敲陈娴房门。
陈娴装死,严喻就非常执着地敲,陈娴更加执着地不搭理。但那“咚咚”的声音从未停歇,敲了半个多小时,连频率都不变,简直像机器人。
陈娴败下阵来,忍无可忍:“滚!”
严喻说:“吃饭。”
陈娴怒道:“不吃!”
严喻面无表情,两手插兜靠到对面的墙上。
“行,那我也不吃。”他说,“大家一起饿死,给邻居找点不快。”
陈娴被噎了一下,一时间哑口无言。
在犯倔这件事上,陈娴实在太低估严喻了,严喻远比她想象得更偏激更执着。
陈娴没办法,开门出来,对严喻说,近乎是恳求:“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严喻说:“我没有逼你。”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陈娴声音颤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妈,”严喻叹气,“我没有变,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和遇到陶琢之前的我没有任何区别,非要说的话,只是多了一个很喜欢的人,问题是你不能接受这个人同样是男生。”
“或者,”严喻顿了顿说,“其实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同性恋只是一个小问题。你最不能接受的是我不再属于你,是我不再对你言听计从。但事实是,我从来都不属于你。你应该趁早看清这一点。”
严喻一针见血,陈娴陷入沉默。良久后避而不答,说:“分了。”
“不可能。”
“我说分了!”
“重复的回答我想没必要说第二遍。”
“很好,严喻,”陈娴被气得头晕,扶住门框才没天旋地转倒下去,又开始故技重施,“那你就再也别想走出这个家门,在你和他断掉之前我不会让你走出去一步!”
不料这招已经不管用了,严喻挑眉:“好,那我就不出。”
严喻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陈娴一眼,扭头走回自己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