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不见显得失礼,谢神筠半推竹窗,一手却按住了沈霜野的脸,把他困在角落,没让车外的人窥出端倪。
“听说此次端南水患的案子是郡主一力稽查,”岳均垂眸,没敢直视,他亦是端城遗民,知道这件事后数日没有睡好,同御史台一道肃清工部的账目,“下官也是端城人,竟没想到当年竟还有这样大的冤屈。”
掌心微痒,沈霜野抿过薄唇,在无声地说话间濡湿了谢神筠的掌心。
竹窗半开,隐约露出端坐车中的雍容人影,谢神筠只露了半朵云鬓,声音温和:“再大的冤屈也有得见天日的一日,岳大人不必挂怀。”
“是啊。”岳均感叹道,“下官如今只希望这案子能早日彻查结束,届时也能告慰亡灵。”
谢神筠鬓边步摇微动,只略一摇晃就被她稳住了,她声音平稳得听不出端倪:“灵河渠一案不日将结,其中账目的许多问题还是岳大人彻夜不休查出来的,也算是能告慰同乡了。”
岳均怅惘称是。东华门前百官散朝,他不好多留,只略略同谢神筠说过几句话便走了。
谢神筠关上窗,抽回了手,指尖还残着痒意,隐现薄光水色。
马车辗过青石,驶离了东华门。
“对了,”谢神筠慢条斯理地抽出帕子拭手,瞥他一眼,“我方才没净手。”
“是吗?”沈霜野一顿,若无其事道,“我不嫌弃,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他眼神很坏,倾身过来。谢神筠的手指仓促地擦过他发鬓,却没能阻止他的动作,旋即就被堵住了,双腕也被他按在了车壁之上,徒劳地滑过座上枕屛。
磕出了一声轻响。
沈霜野伏身下去,松掉了谢神筠腰间的白玉蹀躞。银丝镂空香囊球随即滚落,在她衣上留下一抹暗香。
绯袍上的孔雀象征着端正守礼,高贵难侵,却被揉皱了尾羽,变得凌乱不堪。
沈霜野也没净手,因此用的是唇舌。
掠夺和侵占是底色,但从沈霜野为谢神筠戴上镣铐开始,此后他们的每一次交手都在肌肤相触中变了意味。
他方才问谢神筠的衣裙会不会掉色的话在此刻忽然有了别的含义。
第69章
马车疾驰过长街,竹纸滤过了入内晴光,青绿色调沉在纠缠的朱紫朝服间,变成了潮湿的雾气。
沈霜野握住了谢神筠的腰,按得她发麻。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含得更深,堵得谢神筠说不出话来。
朝服紧紧裹在谢神筠身上,在此刻变成了束缚,那领口贴着她的颈,渗出了潮热的薄汗,内衬在她松动间露出一线雪白,是此刻谢神筠身上唯一的冷色。
太紧了。谢神筠靠着枕屏,被束缚得喘不过气来,她要松开领口的纽襻,却被沈霜野按住了手。
“穿着。”沈霜野道。
谢神筠仰颈,任由战栗爬上脊背。
手指被强硬打开,指缝里被缓缓摩擦过沈霜野手上的茧。谢神筠听不清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眼前是日光、是碎金,晃漾层叠。
谢神筠忍了又忍,在他指腹缓缓摩擦时咬牙,最后还是败在细密如春雨的亲吻下。她抱住了膝,在沉酣里把整个人敞开了给他。
——
天儿热,竹帘挂起,宽大的檐挡了沉下去的日光,泼进来一片暮色。
长廊临水,凉席被晒得温热,案上摆了槐叶冷淘、水晶糕、金乳酥,还冒着凉气。
谢神筠重新沐浴过,换下了朝服,雾里青的丝罗轻薄,露出一截雪腕。
她皮肉太薄,与水晶乳糕同色,搁在日光下像是随时都会化掉。
“前几日清静殿有人行刺,”沈霜野同样换了一身襕衫,道,“今晨一早禁军在南苑枯井里捞出了具尸体。”
谢神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塞过来的,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填满了两个箱笼,桌案上甚至放了他惯常看的兵书。谢神筠没什么反应,由得他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谢神筠挑了一筷子冷淘,她面皮薄,耳后还有未散尽的绯色,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是清静殿行刺的那个内宦,双喜,禁军找御前的人去辨了尸。”
“听说那具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腐化得不成样子了。”沈霜野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他目光落在谢神筠执筷的右手上,内侧那粒小痣绯红,是被沈霜野磨出来的痕迹,“这样也能认得出来?”
筷子几不可察地一顿。谢神筠没吭声,喝了口梅子汤,这才说:“拿了名册去认的,身高年龄还有身上的特征都对得上。”
茶饮拿冰镇过,里面搁了两颗梅子,结果被沈霜野放在日光下晒化了,让谢神筠握了一手的水露。
她眉尖微蹙,用帕子去擦了,不着痕迹地避过了沈霜野的目光。
沈霜野话中的窥探藏得很深,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