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佟劲秋耸耸肩膀,“乃至于,宫如意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不——”卫天脱口而出两个字就戛然而止。“如果我是你,我这几天都会小心翼翼低调做人。”佟劲秋笑出了声,隔岸观火非常愉快,“管好你自己那份芝麻开门吧,卫天。剩下的问题,宫如意都已经想好该怎么解决了。”宫如意摸着自己耳朵里小巧的耳塞,在手头的纸上又多记下了一行线索。景川那头比起她这招待所还算得上热闹,人来人往的,虽然景川从来没有出门的机会,但景庆安的拜访者可不少。而且,这些人都说着一口奇怪的语言来交流,景庆安显然对这门语言不太熟练,不过勉强也能交流。景川听不懂,不代表宫如意听不懂。一个人活上百年的功夫,还都是学习能力最强的时期,足够比别人多出很多很多知识。“……附近还有个集市。”她边写边念念有词,“信号塔则是有点远,所以网络和信号都不稳定。”看来是个偏远地区,经济也不发达——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景庆安可不敢靠近网络全覆盖的华国,分分钟被她掀了老巢。自从发现监听器被景川带走之后,宫如意就时不时地通过耳塞收听着景川那边的情况,二十四小时极少摘下来。她有两手准备,哪一边都不能落下和掉以轻心。景庆安藏得再好,只要抓住他本人,就能顺藤摸瓜把背后的肮脏交易权给挖出来。问题就是,景庆安究竟藏在哪里,他又如何联系同伙。后面这个问题,宫如意已经总结得差不多了。每次多从监听器那端多获得一点信息,她就能将地图上圈定的区域再缩小一点范围。佟劲秋的人手已经悄悄地派了出去,只能她离开这个招待所的那刻发难就能将景庆安的老巢掀个底朝天。问题就是,佟劲秋那边的内奸可真沉得住气,到现在还没跳出来向佟劲秋发难吗?宫如意揉了揉脖子,听见景川已经窸窸窣窣躺到了床上,权当自己这一天的工作也完成了,把纸笔往旁边一放,走向盥洗室。“如果你听得见……”景川梦呓似的声音钻进了她耳朵里。宫如意停下了脚步。年轻人似乎是担心发出声音被发现,声音是紧贴着她的耳道爬进去的,仿佛还带着潮热的湿气,听得人耳朵痒痒。“我好想你。”景川小声说完,长出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和你分开这么久过。”宫如意挤了牙膏,心想你八岁前整整八年根本没见过我。“或者你根本不担心我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宫如意认认真真花了三分钟刷完牙,也没等到景川的下文。她将头发用皮筋束起,有点好笑起来:景川的命太硬了,还逢凶化吉,她是真不担心他会遇到任何危险。要说真有不太确定的,那也是景川会不会真的投向景庆安那一边。“刚才那句不算,我收回。”景川突然又在她耳朵里嘟哝道,“等我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点奖励?”宫如意抬起湿漉漉的脸,心道你不是在被赶出宫家之前就拿到奖励了吗?她苦心和景川抬杠了十辈子,真没那个闲情逸致和谁谈恋爱,更没被谁亲过脖子。景川那边又静了好一会儿,等宫如意抹完护肤品躺到床上,她才听见年轻人嘀嘀咕咕地说,“最好戴着耳塞的是姐姐,如果你是楼夏彦,我回去就弄死你。”宫如意:“……”这两人关系恶劣到这个地步吗?不,或者说,关系这么好?她闭上眼睛,在年轻人的呼吸里沉入了梦乡之中。宫如意即将被公开庭审的新闻上了头条。她左右怎么也能算是个公众人物,光是身家就已经够引人注目,又有着那么一张脸,算是家喻户晓的企业家之一。公布的庭审时间就在五天之后。佟劲秋还没等到他的内奸跳出来——天知道他离破产保护是真只有一步之遥了。如果他真的申请破产,对方在一片废墟里也根本讨不到好处。所以佟劲秋不急。宫如意也不急。她的罪证确凿无比,就差被公开钉在耻辱柱上,却是所有人里最平静的一个。景川同样也看到了庭审时间公布的消息,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报纸。“只剩五天了。”景庆安用轻松的语气道,“只要庭审定下罪名,以后宫如意想翻案也难。她没有后手了。”“……不。”景川凝视着报纸上宫如意平静的侧脸,“她在书房里有个保险箱,我曾经看过她把所有重要的文件都放在那里面作为存底。我不知道你在她的财报上做了什么修改,但如果她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那肯定在就在那个保险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