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年轻,会得这种病。”
“医生也说不出具体的病因,只是说这种疾病越来越年轻化……总之就是我的妈妈,在我高考前,突然就去世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当时我以为,母亲不在了,我还有父亲,以后我只能和父亲相依为命了……”楚烟呼吸紧了紧,她闭了一下眼睛,似是在克制情绪,“我虽然从小被宠着长大,但也不会任性的要求楚明德一辈子陪着我,永远为亡妻守身,孤独一辈子。”
楚烟的声音微微颤抖,本能比大脑反应更快,陈璟礼握住她的手,即使他此时也焦虑不安,但仍旧率先想安抚楚烟。
楚烟不停深呼吸,陈璟礼不明白她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从她的反应来看,这大概是她心里埋得最深的秘密,剖析在人前,不吝于重新挖开伤口,让阳光暴晒。
陈璟礼不解,心疼。
楚烟平复了好一会,才像是从某种让她无法控制的悲伤里恢复平静,她轻轻挣开陈璟礼的手,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窗外。
“因为母亲的突然离世,我高考没发挥好,考的很差,和心仪的学校大概差了两百分,考的一塌糊涂。不过那时候我并没有很在意,因为我还有父亲,”楚烟轻轻念着这两个字,“父亲……”
她低声笑起来,“我考虑是留在国内陪楚明德,还是出国留学。楚明德突然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是她的新妻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甚至已经领了结婚证……噢,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仔细看容貌和我小时候竟然有点相似。”
陈璟礼已经猜到了,虽然他查过楚烟的家庭资料,但这些只有楚家人才知道的龌龊不是资料上几行字可以复述的。
“那个女孩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比我小了大概……十多岁吧。”楚烟神色平静,“我的父亲在我母亲死后不到半年,带着他出轨多年的新妻子登堂入室,侵占了我母亲的位置,还让我叫她妈妈。”
“真是可笑,”楚烟眼神冰冷,“他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还想欺骗我。那个女孩都四岁了,楚明德婚内出轨起码也五年以上了啊。我的童年,我母亲的美满婚姻……从来都是一场笑话。”
“不知道楚明德满足我无理要求时,会不会嘲笑我的天真。和我母亲亲吻时,会不会嘲笑她的愚蠢……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就觉得恶心,想吐。”
楚烟神色坦然,一点点把她隐瞒在心里最深最痛的伤疤露给陈璟礼看,“我讨厌爱情,讨厌婚姻……我永远不会爱上任何男人,永远不会像我妈妈一样,被一个男人玩弄了几十年,成为笑话。”
楚烟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和你结婚是因为楚明德那里有我母亲的遗作,我想收回来,所以接受了他的条件。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我永远不会结婚,以前和你说的,将来不会再婚也是真的……”
楚烟咬着牙,一字一顿重复:“我不信任爱情,不信任婚姻,永远。”
陈璟礼像是怔住,久久没有说话。
楚烟其实也是强撑冷静,可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只能握住包上的小玩偶寻求安抚,小玩偶还是上次她去d市,和陈璟礼一起逛夜市套的。
楚烟没有想到这里,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玩偶柔软的小身子。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陈璟礼开口,声音有点哑。
“因为……”楚烟动了动嘴唇,“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为什么是现在?”现在告诉我。
“因为……”楚烟突然慌乱,想不到应对的回答。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察觉到了危险。警告自己,也提醒对方,将自己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完完整整、明确地告诉对方……希望陈璟礼可以明白,可以知难而退。不要再……试图走近她的内心。
她的心门已经薄的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了,她努力想建筑的厚一点,可感情不受她控制,无论她怎么努力,那扇门都仿佛越来越薄,只要陈璟礼再靠近一点,就可以轻松打开了。
她不要……不要陈璟礼走进去。
她害怕,惶恐,无助……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只能把自己的伤疤挖出来,让陈璟礼看,希望他明白自己抵触爱情和婚姻的决心。
是的,决心。
楚烟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不自觉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有一扇门立在里面,她徒劳的用手遮住,不让任何人进去。
“因为……”陈璟礼突然倾身靠近她,直视她的眼睛,“因为你动摇了……因为你对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没有爱,是不是?”
陈璟礼竟然一眼看出她的伪装,轻而易举地揭穿。
楚烟慌乱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动摇!我没有……没有对你动心,没有!”
她往后退,陈璟礼却逼近她。
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双眼冷如寒潭,仿佛也在克制着某些失控的情绪。
“真的么?”陈璟礼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楚烟,看着我的眼睛,把你的话重复一遍。”陈璟礼语气冰冷,态度强势。
楚烟抬头,和他目光对视,倔强地打算重复,却刚说了一个字,就收回目光,败退了。
陈璟礼嘴唇抿的极紧,又气又无奈,不知道为什么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和楚烟的关系也在他的计划里有条不紊的产生变化,他甚至可以预想到多久以后可以完全打开楚烟的心,让她接受自己……会突然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