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边的女服务生看到客人进门,忙站起来,笑盈盈地问,“先生几位?”
“一位。”江少卿干干地回答,视线迅速在收银台和吧台溜了一圈,没看到朝思暮想的影子,他的心好像被抽去了一角,空落落地难受。
服务生望着杵在门口的帅哥,眼冒红心。哇色,这男人好帅,俊朗优雅的面庞,立体的五官既不会太冷硬又不会阴柔,虽然苍白了点,却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味道。不过……女服务生仔细端详着江少卿的脸,总觉得这人她好像见过似的。
发了好一会儿花痴,女孩才想起该领客人进门。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给你安排靠窗的位置,好吗?”
江少卿嗯了一声,跟在她后面走进大厅。这家店不大,装修谈不上豪华,但看得出每一处都动了心思。店堂座位一反传统的对称布局,以大厅中央的两个半圆柱为轴,其余座位放散式分布,最别出心裁的是中央的圆柱实质是两个半开放式的包厢,放下帘子既保持了私密性,又不会像一般包厢那样压抑。
江少卿打量着店里的摆设,忍不住问,“你们这里的设计是谁做的?”
“我们老板娘,这里原来是个破台球室,她顶下来后做了大改造。”女服务生自豪地说,“她很厉害的,从设计到施工全程参与,连装修公司都说想挖她去做顾问呢。”
“是呀,很厉害。”江少卿由衷赞叹,“布局一流,细节上更是见功夫。”
服务员似乎是自家老板的崇拜者,听到帅哥的赞美,脸上笑开花,扭着头继续说,“你也觉得很棒吧,其实楚宋姐……哎呦。”
正在观赏店内装饰的江少卿被女孩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循声望过去时,才发现原来是她不小心撞上了从小包厢里跑出来的一个小男孩儿,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摔在一起。
女服务生反应过来,迅速扶起孩子,紧张地问。“言言,你有没有摔到哪里?姐姐有没有压到你?”
被撞倒的男孩站稳后,垂头拍了拍自己弄脏的裤子,摇了摇头,“拉拉姐姐,我没事,不过你以后走路能不能看前面啊?”
女生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讪讪道,“我刚才太兴奋了,没注意。”说完才想起跟在身后的江少卿,脸嘭地爆红。55,她竟然让帅哥看到自己的糗样。
男孩看她这模样,左眉轻挑,暗道,大人们怎么都这副德行?
他学着顾叔叔的样子,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抬头准备替拉拉姐姐道歉,可视线接触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呆住了。
同样呆若木鸡的还有江少卿,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感觉,只消一眼,他认定这个跟自己幼年一模一样的男孩儿是他的儿子。
心脏狂烈地节奏仿佛要蹦出胸膛,等不及发问,男孩儿的话瞬时让他石化在原地。
“你是爸爸吗?”
你是爸爸吗?
江少卿一瞬不瞬地凝视那个小小的自己,心跳呼吸全数停止。
小男孩歪着脖子研究江少卿的表情,心下暗忖,这人比照片上的爸爸瘦了些,不过样子很像啊?难道他认错人了?
郭拉拉望着沉默不语的一大一小,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又转,倏地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这帅哥眼熟得紧,这不就是言言给自己看过的“爸爸”吗?
郭拉拉捂住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叫,仔仔细细地把两人端详了一遍,这越看越发现他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嘛,江少卿是正常版,言言是缩小版。
大中小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静默着,午后的大堂,只有空调机发出的呼呼风声显示时间仍在流淌。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小男孩。
“你不是爸爸吗?”他重复问道。
处于呆滞状态的江少卿被问得一惊,他注视着一脸淡定的“儿子”,嗓子里就像挤碎了一个柠檬,酸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男孩对他的呆滞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仍旧不死心,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是叫江少卿吗?”
听到儿子这样问,江少卿眼眶倏地红了,一滴眼泪啪嗒砸到地上。这一生,他从未有过这样一刻,想跪地感激上苍,感激他的仁慈让自己不仅找到了妻子,还有幸拥有一个儿子。
江少卿缓缓蹲下-身子,半跪在儿子面前,用尽全力点了点头,“我是江少卿,是你……”他顿了顿,紧咬牙关憋出两个字,“爸爸。”
男孩抿着唇,眨了眨眼睛,好似做了一番思考后才缓缓伸出手,“你好,我叫宋拙言。”
江少卿愣了一瞬才明白儿子是要跟自己“握手”做自我介绍,忙不跌伸出未受伤的手,可递到一半又仿佛是怕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他怔怔地盯着那只肉嘟嘟的小手,极度渴望能感受它的软度和温暖,可害怕这一切只是个梦,就像那些关于宋楚的梦一样,一旦他试图靠近,就会扑一个空。
男孩不解地望着父亲脸上纠结、犹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儿子一闪而过的受伤神情如一把锥子凿进他已血肉模糊的心中,顾不得手上的伤,江少卿猛展开双臂将孩子抱进怀里,颤颤地说,“怎么会?爸爸很高兴、从没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宋拙言小朋友窝在他怀里,感受着那抑不住的颤抖,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原来这就是爸爸的怀抱,跟顾叔叔比起来真的有点不一样,好像更暖和,更舒服。想到这里,宋拙言轻轻抬起了小手,环上父亲的背。
江少卿感受着儿子肉乎乎的小胳膊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心里软得一踏糊涂,他更用力地搂住儿子,眼泪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