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愈永远没有这个机会。“据李平所说,严辉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很谨慎。除了这个音频,他可能还留下了其他证据,他给了一份当年和严辉关系不错比的几个兄弟,有可能会在这些人身上。”梁佑原想安慰兄弟,如果找出其他证据,那就可以证明是他母亲的死不是单纯的自杀。但这话听起来未免太残忍了些。他们一直以为的真相,或许只是被掀开了一角,其余的部分被深深地掩藏。季愈起身,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向病房。他停在病房门口,嗓音里满是说不尽的疲惫,“你把这段音频和名单交给警察吧。还有我们之前搜集季辉违规挪用资金放高利贷的证据也提交上去,外公的最后一点心血不能全在这个败家子手里毁了。”梁佑应道:“行,你保重身体,万事先考虑自己。”季愈没回头,抬起手向他挥了挥,然后打开病房门,轻轻走入,像是怕惊到里面的人。“醒了?”他快步而入,坐到病床边,俯身下去柔声询问,“想喝水吗?”徐棠躺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他,接着视线又转向四周,四面白墙,白色的帘布,白色的病床……“现在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徐棠摇摇头。全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地方,连吞咽空气到喉咙都有些艰难,仿佛咽下一颗巨大的石子般难受。只是她不想让他担心,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弧度,略带轻松地说:“我记得有两个男人,好像是我爸的债主,在地下室把我绑走了,但是很奇怪,他们把我丢到一个地方后,很快就走了。”“不是。”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眼眸中。徐棠疑惑地眨眨眼,“那是谁?”“那个女人。”他厌恶季灵厌恶到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到。徐棠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啊?”话音刚落,她立刻明白了季灵的意图,因为季愈,周行远的母亲才绑走了她。她慢慢地抬起手,手背上的输液管被带动得微微晃动,手轻轻地落在季愈的脸上,手指抚着额间的褶皱。她轻声说:“你好像很难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徐棠的手指顿在额头,轻轻抚摸那轻蹙的眉头,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下移,高挺的鼻梁、瘦削的脸颊、微突的唇珠,他突然握住了她的几根手指。“刚得知了一些事,有些……”他笑笑,手指收紧,整个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因为输液显得有些凉,有些僵硬,然而对比他的手,手心手背全都是冰的。徐棠忍不住拿另一只手反去捂他的手,小声地嘟囔:“手好冷啊,外面是开空调了吗?”话音刚落,她的一双手全被他塞进被子里,边缘压得严严实实,只留了输液管进出的缝隙。徐棠有些不满地动了两下,被子一动不动,“你话还没说完……”他看了她一眼,却没接着说下去,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等你出院,要不要去外面散散心?”“你和我吗?”徐棠一听出去玩,立刻被转移话题,也顾不得嗓子眼疼,起了兴致说,“我听说情侣在交往的时候一定要到外面旅游,我有同学和她男朋友旅游完回来,立马分道扬镳。”话说多了嗓子又开始发疼,她抿着嘴咳了咳,接着说,“我们好歹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不会的吧?”季愈似乎没感受到她的深意,摇头说:“不会的。这次我的意思是你和小易或是找其他人陪你出去散散心,徐意念书的国家也不错,由他照看你,我比较放心。”徐棠一听他是这个意思,立马垮下脸,满满的失落溢于言表,嘀咕道:“那没什么意思哦,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他的脸上带了些歉意,“我还有些事没解决,这次就陪不了你。棠棠,抱歉。”徐棠有些不高兴地撅起嘴,拿小眼神偷偷瞄他,他的表情认真,像是真的有事情走不开。她叹了口气,失望得不想再说话。季愈没哄她,“真不要出去玩?她有些气闷:“我要继续睡了。”季愈像是没有看出她的心情,反倒是理了理她的头发,顺便帮她掩被角,气得她把手一扯,侧躺着背过身。输液管猛烈地抖动,重新又归于平静。徐棠侧躺在病床上,耳朵却异常敏感地竖起,留心背后的动静。寂静的夜晚悄无声息,啪嗒一声,原本微弱的灯火瞬间熄灭,落入一片黑暗,声音也全都陷入黑暗的网中。徐棠的心跳渐渐缓下来,灵动的眼眸趁着黑夜扫视一圈,又重新回到眼前,她忽地顿住,似乎琢磨出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