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锣鼓喧天,交谈声不绝于耳,可见是多么热闹。
房门被推开,他抬眼看去,莫肃琛逆着光,温柔的眉眼专注地看着他,唇角是宠溺纵容的笑意。
打情骂俏
几乎要让人沉溺进去,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问,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其自然,那样的刻骨铭心。
红烛照亮着,跳跃的烛火如一道道血液,沸腾着。
闻奕凝视着门外的人,房门被关上,熟悉的气息混合着卧室独有的熏香,一寸寸侵入鼻间,浑身的血液叫嚣着,又安安静静地冷却。
莫肃琛视线牢牢锁住他,忽而笑起来,低沉的嗓音钻入耳中,“很好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闻奕低低笑出声,眉眼间晕着一股笑意,“你想过为我穿婚服?”
“自然想过,闻奕,我不只想过你穿上婚服的样子,更想象过我们一起避世隐居的日子。”
莫肃琛靠近他,手臂撑在梳妆台上,镜中二人发丝缠绕,红色的喜服衬出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眉眼间是散不下的笑意。
闻奕依旧笑着,抬眸注视着镜子中的人,“那个人不会跟我说这些,至少那个时候不会。这些,都是曾经一次次在我命悬一线时的旖旎念想,如今想来,虽未曾实现,却也不遗憾。”
后来婚服穿上了,告了天地,证了忠心。
轮回时不后悔,如今也不遗憾。
镜中的人僵了一瞬,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杀意,骨节分明的手指化作长刀,朝他的脖颈砍来。
只是,长刀挥到一半,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他毫无反抗之力,被直直甩飞出去。不远处的桌椅遭了殃,尽数碎裂。
闻奕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符箓浮于半空,恶鬼在地上撒泼打滚,终是逃不出去。
“你怎么会发现?”恶鬼仰天长啸,本就狰狞的面容更加扭曲难看。
“你确实扮得很像,这个幻术梦境,对我来说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命悬一线时,我也曾沉溺其中险些醒不过来,但到底,我很了解他。”
“还有,他向来不会对我直呼其名,除非是我,”说到这里,闻奕若有所思地轻笑一声,眼神温柔,“我大逆不道时,他才会对我直呼其名。”
他愿意沉溺在这个幻术里,不过是看到了千年前那个挣扎的自己,一边沉浸在潜意识里精心编织的梦境里,一边知道这非现实,最后总想要见见那个人,便挣脱梦境,回到求而不得的现实,却也甘之若饴。
那一世,他其实已经圆满。
作为将军,他击退北原守护离国百姓;作为闻家子嗣,他也没辜负闻家;作为闻奕,他敢爱敢恨,最终死在那个风雪夜里,便是他的最终归宿。
只是终究遗憾,那个人入魔发了疯,没能走出那个血腥的风雪夜。
“幻术之境,梦魇环伺。”闻奕蹲下身,看着苦苦挣扎的恶鬼,勾唇浅笑,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生前是什么人了?”
“无名小卒。”那恶鬼似乎生了气,背对着闻奕,像极了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片刻间,闻奕便知伤沈君礼屠叶家人的不是这恶鬼,这恶鬼顶多就是捉弄了一下他们,倒不至于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