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徐江的眉头就拧成了麻花,非常失落道:“……原来是我的错,我真是太没用了。”——情绪变化太快了吧!在米勒的意识里,这属于公事公办、实话实说。即便他在工作上有失职,他也不会因此失落,只会记住教训下次避免同样的错误。眼前徐江明显就是在低落,还低落得不行,整个人瞬间垂头丧气地散发着低气压,看起来还有点可怜。米勒认输了:“……不好意思,我话说重了,你不必在意。”“确实,我是做的很不好……”“你真的不用在意我说的话,”米勒安慰道,“其实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吗!”徐江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忽然间晴空万里,他抬起头,咧着嘴说,“米勒哥是我的前辈,前辈能夸我我真的太开心了!”“…………”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终于,令米勒倍感煎熬的对话因为那边顾釉喊“卡”的声音告于段落,徐江脚步飞快地朝黛凡走去。米勒叹了口气,跟徐江打交道,比他跟邀约方确认合同细则还累,他是真拿这种单纯到很蠢的人没有办法。姐妹相认(雾)时间滴溜溜地过去了。镜头里黛凡看向远处,被风吹乱了头发,他的眉眼都被遮住,在画面中只展露出他完美的轮廓。他忽然扭过头,看着镜头微笑,轻声说:“来了?”镜头慢慢拉近,定格在他脸上。石花紧张地几乎屏住呼吸,目光锁定着镜头,到画面和她预期的重叠,她又欣喜又紧张地喊出声:“卡!杀青啦!”“大家辛苦啦——”顾釉跟着道。黛凡的笑容没有落下,瞬间从原本有些沉郁的状态变为他一贯开朗的笑容:“……大家辛苦啦!!”他朝着周围的工作人员们轻轻鞠躬,在接连忙碌了几个月后,所有人都为了这刻杀青高兴得不行。时宁昱走上来跟他碰肩:“哇终于杀青啦,再不杀青我都快弯了!”“哈哈哈……”鲜花、礼炮必不可少,场务抱着之前就准备好的香槟过来起开,跟着礼炮一起打响。一场戏从筹划到杀青,可能最快乐地就是这一刻,除了导演之外,其他人的辛苦工作总算告于段落。《爱的赠礼》整部电影都很小成本——黛涵是批了足够的钱,就算他们想成魔幻主义巨作,全请最贵的明星,黛涵也不会过问一句。他压根不在乎这部电影的盈亏,他只在意自家弟弟开心与否。但是黛凡不行,他早习惯了精打细算的生活方式,因此这部剧情和美感为主的文艺片所耗费的资金,在他和顾釉默契十足的盘算下压到了最低。杀青宴也就没做得太隆重,大家在片场架起长长的桌子,边吃边喝边笑嘻嘻地互相调侃。主演和导演们坐在一起,石花几杯酒下肚就红了眼眶,举着杯子敬黛凡:“我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要不是凡凡你……”“花姐别这么说呀,”黛凡眯着眼笑,“能参演花姐的作品,我高兴得不行!”比起石花这一刻多愁善感,拍了十几部戏的顾釉大大咧咧地勾住两个人的肩膀:“伤感什么呢,演员收工了,咱们还得忙剪片呢,别高兴得太早啊!”黛凡端着香槟一饮而尽,看向肩膀上顾釉的手。那只手已经不是从前少女白嫩嫩的手了。可是它依然有力,它带着惊人的热度,催促着黛凡兑现跟自己的诺言——拍完这部戏,他就和顾釉坦白。在觥筹交错间,黛凡傻笑着喝出了点醉意后,及时放下了酒杯。趁着顾釉垂头看手机的时候,黛凡也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黛凡]:釉釉,我有话跟你说。他刚发送出去,就离了席往外走。顾釉酒量好得离谱,虽然很多人跟她碰杯,但她仍十分清新。屏幕上方弹出“您有一条新的微信”,她还没什么想法,就顺手点了进去。经过几秒钟的等待后,黛凡和她的聊天框上冒出了提示标,她一点开消息,就整个人愣住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这么叫她了。她和原以宵从小就认识,熟得不能再熟,互相叫小名早成了习惯。她叫原以宵“阿宵”,至今都没改;原以宵叫她“釉釉”,也只有他这么叫。超出常识理论的真相呼之欲出,她茫然失措地站起身,看向黛凡往外走的背影。也许是心理作用,这刹那黛凡的背影和二十年前的原以宵完全重合,就好像她最好的朋友仍在她眼前,从来没离开过。顾釉踉跄着站起来,时宁昱问了句“上哪儿啊顾导”,她却像没听见似的,朝着黛凡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