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纪原说交给她去处理,黛凡知道自己没必要操心——登高跌重是定理。老攻不在才能拍的戏(上)也只有在铜乡这种穷乡僻壤,才会还剩着这种又藏又乱、挤挤攘攘的棚户区了吧。脏得看不出本色的水泥墙上还画着红红的“拆”字,估计城市管理的人也挺恼火这块地方。莫莫站在路口瞅了瞅,又垂头看看手机里发来的图片与地址,确实就是眼前这个地方了。他虽然知道周珅怕被找到,肯定会躲在乡下,但是亲眼见到这场面又是另一种感觉了。莫莫做了做心理建设,知道自己还得抓紧时间,便往地图上所标识走去。“咚、咚、咚——”他敲了敲门,耐心地等着里面的人开门。他跟门板离得非常近,刻意屏住呼吸再听里面的声响。周珅肯定在里面,按现在这个情况他肯定也不敢在外面乱晃。他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黛氏想往死里整他,那可能依法处理对于而言还是最好的情况。但听上去周珅并不打算开门,莫莫酝酿了片刻,忽然抬起脚狠狠踹在门上。他力气不算大,但是这木门早就朽掉了,他一脚下去门被踹得脱框,嘎吱嘎吱地摇了两下。莫莫大步流星走进去,果然,周珅在里面。男人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泡面,房间里比外面的景色好不到哪里去,总之脏乱差得令人作呕。男人警惕地看着他,再发现只有一个人进来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莫莫在心里吐槽,要真怕被抓到,就刚才那点时间也能跳窗出去了吧。结果他一抬眼就发现了——这屋连窗都没有。“周哥,我来找你处理点事。”莫莫嬉皮笑脸地说道。周珅说:“……谁让你来的?”“那肯定是,”莫莫笑得高深莫测,“关心你的人呀。”他没有明说,可周珅从这种笑容里,自己找出了答案——除了桐友清还会有谁找他,他到铜乡的事情就只对老家的朋友说过,肯定是桐友清去问过了。他烦躁地靠着桌子,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手有些不知放哪里好似的小动作,无一不在表现他的惴惴不安。桐友清想让他背黑锅,他背了;现在他跑到这穷乡僻壤来躲着,桐友清还不放过他。好歹爱过一场,桐友清的心狠手辣真是超过他的想象。果不其然,莫莫接着说:“其实也没让我来干什么,我就是个卖消息的。”“那你来做什么,他让你来做什么?”“老板说,”莫莫笑得越发阴森,“就是确定下你随身带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证据之类的……老板比较小心嘛。”“他做事那么干净,还怕我有证据?”周珅冷笑道。算他桐友清聪明,能猜到他手里真留了些东西。就算是人渣,就算他们的爱情里充满了出轨背叛,到真结束的时候,周珅还是有点舍不得的。他虽然留了些照片,聊天记录,但没打算拿这个去威胁桐友清——前提是对方就这么算了。他们俩谁都对不起谁,所以谁也不欠谁。“如果没啥东西,就把人交给警察,”莫莫接着道,“老板这么交代的。”周珅很抽了口烟,做好了把人放倒后接着跑路的准备。谁知道莫莫话锋突转,又说:“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这事我觉得他做得挺不厚道的。……周哥,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什么?”“给我钱的人,我都叫老板。就找你这事儿,我有两个老板。”莫莫不紧不慢地摸出钱包,从里边抽出了一张银行卡,“一个老板让我见义勇为,提供情报给警方,把你抓了;另一个老板让送笔钱给你,只要你把真话说出来。”趁着周珅惊住的时间,莫莫走到他面前,将卡塞进他上衣口袋里:“我要是你,我就只认钱。……人都那么对你了,周哥不是这么老好人吧?”房间里沉默了几分钟,莫莫耐心十足地等着他回答。周珅把卡从口袋里拿出来,仔细盯着它看了看后,忽然抬起头道:“那我要是还有别的料,能卖多少钱?”“五十万,”莫莫微笑道,“只要你说了,黛氏既往不咎。”全身心投入工作,时间就好像过得特别快。就连大年夜,石花、顾釉和黛凡,还有一大堆工作人员都在片场度过。为了庆祝庆祝新的一年,他们还意思意思地吃了顿火锅。顾釉表现得特别开心,她积极地涮菜,涮好了就往黛凡碗里递——递得都是原以宵爱吃的。池应先应该没有和顾釉去说这件事,可是连池应先都察觉了,顾釉没有理由没发现。也许他们只是差了一次摊开的对话,黛凡便没有一丝伪装,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