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常哪有这么矫情。”
早在刚进幽州碰到那三人组的时候,彩衣便感觉到了花面郎君满身的邪性,又现对方使用的是耍把式的手段,心中便多少有些想法。
再看到汤老,瞧见他犹犹豫豫,心中就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可她不明白,汤老那样好一个人,每日都教她应做些好事,态度温吞,虽说算不上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却也能说是个态度平和的小市民,为何会养出来那样一个邪性的玩意?
如鬼使神差一般,彩衣下意识用出了尚不熟练的观炁术,看向了汤老。
她能看到汤老身上是满身的浊气。
既有着作为敦厚好人应有的些许福缘,却也有着浓厚的、让人近乎睁不开眼的红色煞气。
这些色调混为一谈,厚重无比。
他三十五年的经历是色调丰满的油笔,在名为人生的纸上落下了浓厚的色彩。
汤老快走两步,双手摁到了彩衣的肩膀上:
“我那些年在乞儿帮做了很多畜牲事,你师兄就是在我手中一步一步长起来的,也变成了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行事喜怒无常,一切都以自己心头所好为主,就吃菜时若是顺心,便多赏店家几两银子,若是不顺心,就会直接拔剑把那一家人的心挖出来!活脱脱的杂种!
“等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他已堕入下三道,若是恶鬼,走到了我看都看不到的地方。”
汤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了: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同他不欢而散,再也没和他相见。唯独只听得他练了一门邪功,唤作无常七心,可心生心,命养命,除非瞬间破去他全部七颗心脏,否则那魔头便不死不灭。仗着这门功夫,他更是肆意妄为,做了许多坏事。
“我当时离开你去徐州,就是察觉到徐州大荒背后有他的影子,结果我赶到地方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一片大荒,别的什么都没了。”
彩衣能够感受到汤老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小了,直到最后,他甚至只是把双臂搭在彩衣的肩膀上,像是靠着彩衣的身体来支撑着自己。
“老头……”
“彩衣,别去。”汤老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万分:“他知道你要来,他知道你是大姑奶奶。他雇佣这些人便是向你挑衅,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去了只会妄自送死。不要见他,听我的,赶紧和道长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向南走去,璇王的地界,她是最好的。”
彩衣看着汤老,嘴唇动了动。
她第一次在汤老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疲惫、畏惧,甚至还有些无助。
和彩衣印象里面那一个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候却总能站在她面前遮风挡雨的老头完全不一样。
“彩衣……走吧,别继续往前了。再走下去,你会有危险。”
几乎是用着央求的语气,汤老道。
“我……我不能走。”
彩衣微微抿嘴,摇了摇头。
汤老退了两步,他眼眸当中满是不能理解,似乎根本想不清楚彩衣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啊?彩衣,我没有骗你,你那师兄真的是个畜生啊!他是盯着你来的啊!”
“老头,我那师兄行恶于天下,听你的意思,假如继续放任他,那必定会祸害更多人。”彩衣深深吸气,一双眸子当中却是更加的坚毅:
“我知道我本事还不足,但我须得见一见他,若是有机会,我便会斩了他。不只是为了老头你,也是为了曾经被他祸害过的那些人。”又忽然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