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没说话。
险些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如何能有好心情?
谢盈走回那条长廊,却在长廊中央停下了脚步。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长廊外,男人银发黑衣,白绸蒙眼,正站在雪地里,手里握着的不是长明剑,而是一根风筝线。
线的另一头,是一个花蝴蝶纸鸢,尾端还绑了两根绿色的飘带。
谢盈收回目光,又被叫住。
“师兄。”江献走过来,肩头与发梢皆是细碎的雪花,声线和霜雪一样冰冷。
“怎么了?”谢盈语气倦怠。
江献隔着长廊边的美人靠,站在风雪里,将纸鸢线轮塞进他手中。
“以前在紫微峰时,小师弟不高兴,你总会放纸鸢哄他玩。”江献银发被风拂乱,与遮眼的白绸飘带混在一起纠缠,“可师兄不曾哄自己放过纸鸢。”
谢盈轻笑,指腹熟练地用线轮收线,“江献,我用纸鸢哄闻人渡,因为那时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我如今多大了?还需要一个纸鸢来哄自己开心不成?”
“师兄不试试,又怎知不行?”江献道。
谢盈:“这么大的雪,纸鸢刚放出去,线便断了。”
紫微峰的风雪,与无双殿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无妨。”江献淡淡道。
他抬手抽出腰间的长明剑,剑意在剑尖凝聚。
下一瞬,剑界自江献剑下往外扩散,放眼望去,没有尽头。
剑界之内,大雪停息,只有微风拂面。
谢盈也有自己的剑界,自然知晓开启一个剑界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
恰逢此时有风从身后吹来,纸鸢摇摇晃晃飞了起来。
谢盈灵活地拽动牵引的线,纸鸢越飞越高,高过了无双殿的亭台楼阁。
这样高,便看不见线了,好像从纸鸢变成了自由的鸟。
小狗趴在他肩头,和他一起仰头安静地瞧着,尾巴都忘了摇。
“世上本无难事,只要有心。”江献瞧不见纸鸢在天上是何模样,只是伫立在谢盈身侧,“师兄不必因琐事烦心。”
“纸鸢哪来的?”谢盈问。
江献静了片刻,道:“之前师兄教小师弟做纸鸢,我便记下了。”
“后来,便自己做了一个。”
谢盈抬眸望着空中迎风飘浮的纸鸢,“那你自己放过么?”
“不曾。”江献声音渐渐轻了,“师兄说过,纸鸢要和朋友家人放才有意义。”
谢盈操控线轮的手顿了顿,唇角无声勾起。
未久,他收了线,将纸鸢塞进江献手里。
“剑界虽好,终不及春日光景。”谢盈道,“收起来吧。”
转身欲往长廊走,谁知脑后垂落的发丝竟缠绕在了纸鸢的竹节上,与丝线混在一起打了结。
“师兄,别动。”江献站在他身后,似在拨动他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