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只下了半个小时,也许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围在石洞前面的石头勉强湿润,石头的凹槽里甚至未能积蓄起雨水,陶罐和水杯里勉勉强强蓄了一点水。
夏蔓很失落,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雀跃地对小女孩道:“我们有水了。”
女孩看着她那虚假的笑容,没有出声。
一周目·未能履行的诺言
自那一场雨后,山里偶尔会下一场小雨,有时隔着一周,有时隔着半月。
雨虽小,却聊胜于无。至少山里的干旱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夏蔓也不用寻找新的住处。
树皮内侧柔软的部分、石头上的苔藓、沾着泥土的枯草根,这些所有能入口的东西,夏蔓都吃过。
每次摘到果子时,她都骗小女孩自己偷偷吃过了。可能这招用的时间久了,小女孩产生了免疫力。渐渐的,除非夏蔓和她一起吃果子,否则她一口也不吃,甚至滴水不沾,往地上一躺,准备直接等死。
夏蔓的眼眶瞬间红了,来到这里这么久,她第一次在小女孩面前痛哭出声。
那哭声里夹杂着太多的委屈与难受,可即使是哭,夏蔓也是压抑的,她害怕自己的哭声会招来野兽、害怕死亡,她不想成为荒山里的孤魂野鬼。
小女孩迟疑了片刻,走到夏蔓的面前,用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
小女孩的声音别扭又奇怪,显然是不擅长安慰人。
夏蔓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仰起头看着石壁。
“我没有哭,我才不会哭。”
眼泪咸咸的,会带走体内的水分和盐分。荒年里的人连哭都不舍得,那是对生命的消耗和透支。
“小孩子都这么说。”
夏蔓瞪了女孩一眼,连眼底的水光都消散了。
“你才多大,我是小孩,你是什么?”
见夏蔓不哭了,小女孩又不说话了。
霜降过后的某一日,夏蔓正准备去深林的石壁上刮苔藓,却见一滴露珠挂在苔藓上,晶莹剔透,如同她的幻觉。
那滴露珠滴到她的手上,潮湿的。
夏蔓吮吸着手指,露珠沾上了泥土,咸咸的,沙沙的。
一场瓢泼大雨忽然而至,大雨连下了三日,陶罐和水杯里装满了水,石壁上苔藓快速生长,缝隙里甚至悄悄探出了蕨类植物的幼芽。
夏蔓只能带着小女孩在山洞里躲雨,她已经饿得头晕目眩,只能趁着雨渐渐变小时偷偷跑出去刮苔藓,只要遇到的嫩芽都掰断、带回来。
奇异的是,淋了这么多次的雨,夏蔓一次都没发烧过,倒是小女孩发过一次高烧,夏蔓只能将衣服淋湿,盖在她的额头上。
小女孩烧的晕乎乎的,眼睛却出奇的亮,亮到令夏蔓忍不住怀疑那是不是回光返照。
她扶起小女孩,将寻来的野果用石头捣烂,用叶片喂到她嘴里。
女孩瘦得吓人,皮紧紧地贴着骨头,如同骷髅一般。她抓紧了夏蔓的手,一遍遍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