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何时也让我大方一回?”赵雪飞忍不住取笑道。忠源答道:“何时皆可。”赵雪飞问道:“当真?”忠源回道:“当真。”交心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半空,银色的光芒铺洒下来,将整个皇城笼罩在银雾中,忠源拉起身旁赵雪飞的手,与她一起漫步在平整如镜的广场中。从皇宫前下车,到现在只剩两人于月下漫步,赵雪飞都一言不发。既没有流露出夸张的惊讶,更没有太多的忐忑。但忠源知道,无论她如何神态自若,内心必定汹涌异常。此时此刻,当给她些时间,让她好好缓缓。就如自己,无数次地想开口直言相告,到最后都止于嘴边。论起来也挺容易的,不过一句话之事。可就是这一句话,却犹如巨石压身,让人有些窒息。赵雪飞会如何反应,无论她是欣喜若狂还是怒气冲冲,都是忠源有些回避的。她若欣喜若狂,自己的心结怕是永远难解;她若是怒气冲冲,要自己再三去求她谅解,也是忠源所不愿的。所以,乘着今日这中秋佳节,不如就让皇城上空的那轮圆月来替自己告诉她,如今这天下,谁才是真正的主人。而她,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忠源的目的地很明确,一直往前就是前朝的大殿,无数有心功名之人梦寐以求的所在。而那之后,穿过两道门,就是皇城的后宫,赵雪飞下半生母仪天下的居所。低头看到赵雪飞依旧沉默着,面色也依旧如常,只是眼神的明灭闪烁仍旧出卖了她。忠源紧了紧她的手,“其实,这一步一步,也不全是我一力所为。”看着眼前那高高的台阶,忠源的眼神冷峻了几分,“但却是我拼尽全力得来。”赵雪飞轻声说道:“为何今日会告诉我?”忠源轻笑出声,“如梦佳期,不愿再一人独享。”赵雪飞沉默了,也抿紧了唇,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是么?”最终出口的却是这两个字。忠源握紧了她的手,“你是我的结发妻子,应当一生相守之人。”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步入大殿之中,赵雪飞环顾四周,“于北郡的人来说,这大殿就如云中宫殿一般,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的。”“夫人就是执念太深,受父亲影响,这大殿于我看来,充满着算计诡谲,无数人因此身首分离,家破人亡。”忠源说道。赵雪飞问道:“夫君如今每日坐在上面,还是这样想么?”“于此我尚未想明白,但接下来要如何做,我却是已经想好了。”忠源说道。父亲快要去到北地,鞑子即将与后金开战。接下来,北郡之北当有新的郡府,不止于南郡,那里也会有新的靠海之地。忠源闭上眼,脑海中一张版图徐徐展开,那里有已经达成的目的,还有近期即可达成,将来的无数可能。“为何要以‘宁王’的名义主政?”赵雪飞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忠源轻笑,“有何区别?”赵雪飞说道:“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别去想,就不会有执念。”忠源说道。“你迟迟不告诉我,可是与这有关?”赵雪飞接着问道。忠源说道:“夫人如此聪慧,倒是省了为夫不少的心神。”说完,拉着赵雪飞,从大殿后门而出,顺着长长的甬道前往后宫。“怎么无人执守?”赵雪飞有些纳闷,从进入皇宫伊始,就没看到一个人影,论理,不该如何才是。“回避了。”忠源说道,“我不喜欢被人簇拥着,仿佛无时无刻都有眼睛盯着自己一般。”赵雪飞心想,这必定是随了国公爷,婆婆可是无论何时都从来没少过排场。一入后宫,场景愈发的冷清,前朝时虽然无人现身,可无论走到哪里还有灯火。在这里,放眼望去,无一间亮了灯,要不是天上的明月,两个人都要摸黑走路了。“这里只有太妃和前皇后、贵妃三人,离这里都有些远,所以你看不到灯光。”忠源解释道。“前皇后应是慧容长嫂的女儿婉珍吧?”赵雪飞问道。忠源说道:“正是。”“唉,怪不得慧容长嫂郁郁寡欢。”赵雪飞说道。“夫人来了,她便可以出宫了。”忠源说道。赵雪飞有些狐疑,“为何?”忠源说道:“夫人既拿了皇后的宝印,难道不该大发善心,放我这位苦命的侄女出宫另嫁么?”赵雪飞转过弯来,“你倒是会享清闲。”忠源说道:“这样的善举,母仪天下之人来做,才适得其所。”赵雪飞摇头,“婉珍自己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