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往事种种如前生一梦,梦醒时分,徒留孤枕凉衾,枕衾间白雪梅花的清冷香气淡得仿佛已经是前世的回忆。
三桅船朝小岛行来。
文康眯着眼远远望去,试图发现来船的身份。
前些日子,东郡的齐国大世族卫氏悄悄遣人来看他,告诉他近来列国的局势。北骁国和燕国都在推行新政,两国君主都在变法图强,都想称霸天下,本来就不睦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如果这个时候原齐国的世族发动内乱,就会引发两国之争,那昭华再能干,应付起来也很困难。
现在,他们需要一个旗号。
文康看着来使充满期望的眼睛,无声笑笑,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壮志雄心,往昔的少年轻狂,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要他回国登高一呼?好笑,这不是白给昭华一个屠杀齐国世族的机会么?
“齐国世族不管怎么不满,只要不露反相,那昭华为搏一个宽仁之名,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可是我若回去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搞复辟,却给了他剿灭的口实,你以为没有妥当的布置,他把我放在这里会放心?你以为他放任你们这些人来找我,会没有后招?”
文康把食物朝海滩上扔去,看海鸟争相啄食。
“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就算昭华的新政怎么令你们不满,你们也得忍耐,他这人没有八成把握不会出手,现在燕国正在国力上升的势头,你们不是对手,不要以卵击石。”
“可是……”使者有些急。
“你们不要枉费心机,自己往死路上跳,现在燕国气势虽盛,却暗伏危机。昭华被囚三年,期间臣子们也出了不少力,为复国更是立下大功。杨蠡、南敬亭,周家,楚家,哪个是省事的主儿,昭华在时还能镇得住这些功臣,他若不在,他的子嗣没有尺寸之功,就麻烦了。所以……”
文康很肯定的说:“燕国要有事,也是在昭华不在之后。只要他在,燕国不会乱,也不会弱。”
使者沮丧:“那我们要等多少年啊?”
文康一笑,这就是昭华与众人不同的地方,为了一个目标,他可以等,可以忍,时机不到绝不出手,所以他才会成功,而某些人会因为沉不住气而身死名裂。
卫氏的船走了没多少天,又有人来了。
三桅船越行越近,文康终于可以看清船头的标记,原来是燕国船只。
文康笑了一下,终于来了。
最后再呼吸一口清凉的海风吧。
凤逸下了船,看见文康悠然地逗弄海鸟,走过去,高傲地打量一番,冷笑:“你还真悠哉啊。”
仿佛才看到他一般,文康扭过头:“原来是凤大人……不对,应该是楚大人,你们楚家终于沉冤得雪,扬眉吐气,楚大人连走路都趾高气扬了。”
“哼,少逞口舌之利。”凤逸瞪他,“听说齐地的世族大户卫家,冯家都相继来看望,陛下还真是君威犹存啊。”
“楚大人来这里应该不是与我叙旧的吧?是不是带了你主子的谕旨来杀我?我等你好久了,你有话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