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我约了江政。”
“那也只能保一地盐价,”说着,邵书新又笑了起来,“不知道这个老古板是跟你走私呢,还是眼看着百姓受苦?”
祝缨道:“莫开玩笑。”
“难道不是事实?”
祝缨道:“回去知会郑相公一声,余清泉要是闹得太过份,请他准备好接任的人。”
“我也想说这个,三千里鸿雁难渡,我将一份账交给您,您便宜行事。”
“我不用那个。”祝缨轻描淡写地说。
邵新书张了张口,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看似无害,也仅仅是看似而已。他愈发的正经了起来:“不知,还有什么话要捎给京里么?”
“彼此保重吧。”
“好。”
邵书新之后,祝缨与吉远府的士绅们单独见了一面,这一面又与先前不同。顾翁等人感念祝缨又给他们的子侄把官职给抢了回来,殷勤之态犹甚从前,自始至终,脖子没有挺硬过。
荆纲看似一派从容,眉间却有深深的折痕,想来也是听说了余清泉的事情。
祝缨请众人入席,先向士绅致谢,继而提及了邵书新要走的事情:“有江使君在,余事不必我操心。唯有盐政,是我能够报答诸位的地方。一切顺利还罢,如若起了变故,只要我在,梧州的盐就不会断,还照原价。安南,不受他们的调遣。”
士绅们的脸上浮出了一点笑意,荆纲犹豫了一下,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将来,我是说将来,若吉远府缺粮……”
祝缨道:“互通有无。”
便有士绅说他当官儿的真是想得远,吉远是个好地方,风调雨顺的,不会有那样的事情的。但又说:“江使君为官亦不错,只是不知还能在吉远多久。”
祝缨道:“这是实话,我约了他见面,将一些话说开。以后换了刺史呢,我也会与大伙儿一起见新刺史的。”
士绅们更加高兴了。
次日,士绅们先去迎接江政,再将江政拥簇到了祝缨的面前,此时邵书新已然离去。江政显是已经知道邵书新的离任,再见祝缨,他也有些踌躇——他也不大信得过余清泉。
祝缨自然不会说出“不用账本就收拾了他”的话,而是先客客气气地与江政见了礼。再向江政夸了夸吉远士绅“敦厚”,江政道:“也是您与他们相处出来的。”
“你与他们相处得也不坏,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士绅们一齐附和,江政浅笑:“大家都有数,盐也有数,粮也有数。可是,邵公要走了。”
“他已经南下管着盐政有些日子了,郑相公不会把盐政在他手里放太久的。就算郑相公愿意,其他人也要出些难题。吉远府,我始终挂念,无论新来的是谁,我都会盯着的。”
江政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抬起手来作了个揖:“多谢。”
祝缨点了点头。
荆纲打起圆场来:“同殿为臣,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江政却总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祝缨等人只作不知,与他宴饮,江政很快就醉了。
次日一早,扶着头起床,驿路快马又送来文书——政事堂询问安南情况,如果另开一条驿路,问江政认为对安南会有什么影响。
她要新开驿路?!!!
江政的宿醉登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