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癸眼圈还红着,斥虞伸手按住白癸的肩膀,“阿癸,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白癸没有开口。斥虞站直身,“那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阿癸……”斥虞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顿了顿,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白癸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这才松开掌心,看向自己手心的护甲。已然快要入秋。斥虞时不时便会到白癸这里来,白癸不知道,云娘和阿唤却知道,宫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流言蜚语。不过两人心照不宣,将这些话都藏在了心里,并未说出去。也是在秋天的某天,正是树枝上最后一片树叶掉下的那一天,白癸终于收到了消息。仪昌胜了。冥渊已经班师回朝,虽然受了些轻伤,但并无大碍。白癸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露出了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便笑了起来。这些日子,白癸其实总是笑着,可只有这一次,却是明亮异常,带着灼灼的热意的。云娘也高兴,去小灶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阿唤也特意将院子重新打扫了一番,然后将当日带过来的酒拿了出来。三人便这样坐在院子里,一同饮酒。秋风飒爽,白癸难得喝醉了,云娘和阿唤怎么劝也没能劝住。白癸趴在桌上低声哭着,看着少年满脸的泪水,云娘和阿唤两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可这也是白癸这么久,第一次这样不加掩饰的将情绪释放出来。白癸哭了许久,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似乎要去找什么。阿唤离他近些,一把抓住了白癸的手腕,“公子。”白癸目光涣散,“甜的。”“什么?”阿唤一愣。白癸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要买甜的,他才会让我进去。”这话没头没尾,阿唤只当是白癸在胡言乱语,无奈,想将白癸扶进去。白癸却一把攥住阿唤的衣角,目光凌凌,“他会来找我吗?”阿唤心头一颤,扶住白癸的肩膀,语气坚定,“他一定会来的。”白癸怔怔的,“对……对,他一定会来的,他说过的。”“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去找他。”白癸说道,“我要找他。”少年两颊酡红,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却一直在说着话。云娘无奈,“阿唤,你先带公子进去吧,我一会儿打水来,你帮公子收拾收拾。”“好。”阿唤点头,正要将白癸扶进去,余光却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身影,脚步一顿。“斥虞公子。”阿唤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斥虞皱眉,靠近白癸,便闻到了白癸身上的酒味,“他喝酒了?”“是。”斥虞伸出手,想要将白癸接过来,阿唤却拽着白癸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斥虞,“这等小事,让我来做便好了。”斥虞眯了眯眼,看向阿唤,仍旧带着清浅的笑意,眼中却露出了几丝阴鸷,“这里是东笙。”只这么一句话,便足够了。云娘看了看阿唤,连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阿唤,“那便劳烦斥虞公子了。”斥虞点头,一把将白癸抱了起来,朝着房内走去。阿唤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要说什么,云娘却摇了摇头。云娘拉着阿唤走远了些,这才开口道:“放心,不会有事的。”阿唤抿着唇,眼中担忧却不减。房内,白癸一到床上,便已经自觉地将被子拉过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脸在外面。斥虞失笑,靠近白癸,“阿癸。”白癸无意识的回了一句,“什么?”斥虞看着白癸,眼中的温润褪去,化成一望无际的黑,“他平安无事,你就这么高兴?”白癸的意识已经飘远,只是攥着被子的一角,突然笑了起来,“……花。”斥虞看着白癸,“什么花?”“像……鸟一样的花。”白癸说道,咧嘴笑了起来,眼睛很亮,“很好看,会飞走……”斥虞眼眸一冷。为什么。他还是晚了一步。斥虞勾起少年耳边的发,“阿癸,你告诉我,我对于你,算是什么?”床上少年已经快要合上了眼,只是吃吃笑着,嘴里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斥虞也没打算得到回复,只是看着白癸的睡颜,半晌过后,才站起身来,从房内离开。白癸是在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才清醒过来,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是觉得口渴,头重脚轻。他从床上坐起来,想要起身去喝水,视线却猛地落在了窗口的色彩上,顿时浑身一僵。那像极了鸟的形状。正迎着月色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