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因为难以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每一次在马背上挽弓的时候,不敢将全部心神都给投入到弓箭之中?”
乔桓不由为之一震。
“我说中了?”魏延沉思了片刻后,这才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作为乐平书院之中的顶尖人才,应当是要惜命一点才好,但像是这等并不算真刀真枪的骑射里面,你其实不必有这么多的顾虑,除非……你还不够信赖你的同伴。”
魏延所说的同伴,正是与乔桓相伴两年的那匹马。
乔桓:“……”
魏延说的确实没错。
她惜命。她怕死得很。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刚开始接触骑马的时候就先给自己折腾出这样多的保护措施。
她也深知,自己若要实现母亲那句“吾道不孤”之词,她便必须看顾好自己的小命。
可正如魏延所说,她现在面临的不是性命之危,而是能否信赖自己的伙伴!
而若是连这一点信任都不敢付出,这一点危险都不敢去直面挑战,她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母亲的继承人,甚至于说的大一些,她还有什么资格去面对那个跻身帝位、统御天下的挑战!
乔桓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要比之前坚定了数倍。
魏延不会知道,他在此时说出这句话,可能比起他当年参与到陛下的选拔武将考核之中,还得算是主动把握住了一次机会,他只知道,这个少年人很快从他的面前跑开,策马朝着马场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当她纵马行过箭靶的时候,弯弓搭箭的那一刻,她已比之前松弛
了数倍。
这并不意味着当她手中的那支箭射出之时,此箭离弦的速度会有何种迟缓。
反而恰恰是骑射之人该当有的开端。
“好天分啊,”魏延远远望着乔桓的身影,嘀咕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选定之后效力的州郡。”
人才这种东西,谁会嫌弃自己手底下多呢。
与魏延同来的诸葛恪原本是作为返校优秀学生跟着的,结果他刚去食堂兜了一圈就听到了魏延这句危险发言。
他脸上的异常也并未逃过魏延的眼睛,魏延当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确实是六年级生吧?虽然年纪是比同年级的小了一点,但破格一下也问题不大。”
诸葛恪想了想,还是没将乔桓的身份给说出来,只道:“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明年的毕业典礼,陛下是要亲自参与的,若是她有什么安排,却因为将军抢先截胡而受了影响,总不是什么好事。”
魏延:“……这话也对。”
那就先这样吧。
等明年陛下的安排结束了之后再看看情况。
乔桓并不知晓,在她纵马驰骋之间,这场下的两人还有这样的一段对话。
她只知道自己的臂膀,乃至于身体,都因为这一箭的射出而变得比之先前轻盈了数倍,而她好像也能够在此刻听到追光的呼吸声,连带着耳边的风声一道……
托举着她直上青云。
——————
“喂,呆着做什么?我们毕业了。”
乔桓收回了自己有一瞬恍惚的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眼前。
时间真是很快的东西,好像只是一霎而已,距离元昭十九年的年末又已过去半年多了。
这是她们六年级的尾声。
站在她面前说话之人正是孙鲁班。
六年的时间看似不长,却已经在她的这些同伴身上形成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种行将成为新生代支柱的成长变化!
谁还会想到,六年之前她们是以何种方式相识的呢?
乔桓笑道:“是啊,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