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回道:“你就当陛下是要往长安避暑吧。”
这个解释听起来就挺不靠谱的,比起重建汉时的甘泉宫作为避暑之地,乔琰显然更乐意将这笔钱花在修建洛阳和长安的地下排水工程。
但曹洪也没多想,便将曹操和曹昂送上了回返陪都之路。
也直到走上这前往长安之路,曹操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何暴露的身份。
“自陛下与曹将军相识,已有二十二年,我听闻昔年黄巾之乱中,曹将军已曾说出生子当如乔烨舒之言,对陛下的本事多有叹服,往后二十余年间更是从未有一日能小觑于陛下。”
“自女官频起,各方立功以来,曹将军也应当很清楚,她们到底是因陛下的扶持才相继登临高位,还是因此前被埋没的实力能有今日,故而您当日的眼神,已将您出卖了个彻底。”
姜唐策马而行,对着曹操做出了这番解释。
他心中凛然一惊,也陡然意识到,哪怕只是乔琰麾下一个作为从属和翻译的官员,也绝不能将其当做简单之人看待。
“曹将军实不该将其他人不当聪明人。曹太守既然愿意做个好儿子,我便只能因陛下的知遇之恩而做个恶人了。何况,有此情形的并不只是曹将军一人,怎能让人不多留个心眼呢?”
眼见姜唐的目光看向了蔡昭姬的方向,曹操心中有了几l分了然。
原来还有一个和他情况相同之人。
难怪姜唐对于这种异常情况更多了一份警惕。
可惜,将他认出来和能够将他送回原处,完全就是两回事。就连被乔琰拉出来做了个幌子的天师道张琪瑛都无法解释这等穿越现象,更何况是姜唐。
曹操也无法从她这里获知更多了,至多就是在经行凉州而过的时候,饭食里已多了经由海外送来此地、又不便作为军粮的食物,从姜唐和曹昂这里旁敲侧击地打探得知,这大概不是什么断头饭。
而从乔琰给赵云的指令里,准许蔡昭姬和他在沿途之间获得更多的书籍阅读,也传递出了另外的一些信号。
曹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蔡昭姬在流落匈奴十多年后还能将蔡邕的数百卷藏书都给全部默写下来,固然此等超绝的记忆力可能跟她反复诵读它们多年有关,已将其中文字变成了本能,但这种本事也绝非寻常人可比。
在这个各方发展都与他此前所经历不同的世界,若是能让蔡昭姬记下更多的东西,在一切归于原位后,势必能发挥出非同一般的作用!
这或许正是上天给二足鼎立乱局划开一道突破口的机会!
曹操心中急转,已将先前的担忧收起了几l分。
若是将此前的隐瞒之事处理得宜,或许还能变成在此地的进学。
从曹昂的口中窥见的大雍面貌,让曹操不难猜到,有些特殊的门道应当还是掌握在那位大雍陛下的手中,比如造纸术,比如印刷术,再比如火药的配比和火器的改良。
他要付出何种代价,才有可能将这些东西给换到手呢?
虽说他所在的世界比这里的时间要晚十多年,但历史的轨迹早在光和年末便冲向了两个拐弯,又何来经验之谈可以用作交换?
在曹操思忖着这些的时候,他们这一行车驾已经经过了汉阳,抵达了汉阳和长安之间的渭水河谷。
在这河谷两山之间,于高处架设着数座炮台,还有一些曹操在此前未曾看到过的狭长铁管,也不知道是何种用途。
就连曹昂也只知,那是陛下正在测试的武器。
这令人毫不怀疑,哪怕凉州羌人再度出现那昔年作乱的情况,也绝没有这个突入关中地界的机会。
“曹将军为何会这么想?”听到他发出这句感慨,姜唐说道,“羌人所求,不过是不必被人以奴隶一般驭使,不被当做随时可能被放弃的牺牲品,而是能够和华夏之人一般得到天子的公平对待,有出仕为官的机会,自此不必以成千上万之众簇拥在湟中谷地中,只求能以报团取暖度过隆冬。”
“陛下给了我等活路生路,将昔日不服从于大汉的羌人与凉州子民都纳入了贸易体系之下,又以中原气度震慑八方,我等为何要做出叛逆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