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能吐出了四个字,“合作愉快。”
陛下果然是知人善任,能将虞翻给放到凉州来作为陆苑的助手,只怕就是等着今日的这一出了!
好在,这家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盟,而非是他的对手。
马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眸看了眼比之中原更低的天穹,目光中闪过了一缕背水一战的坚决之色。
重山对面的贵霜,在乔琰一度与他们的交谈之中提及,乃是这大陆之上,四个最为强大的帝国之一。
但大汉已成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今日之大雍,那这贵霜帝国,也该当见识见识他们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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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中原境内终于开始落下了雨。
自去岁冬日落雪,中原各州的民众都已猜到,明年大抵不会是个旱灾之年。
但猜测归猜测,还是要到今日这场贵如油的春雨终于落下,众人才全部松了一口气。
元昭年,大约不会是个灾年了!
这何止不是灾年。
元昭元年,还有乔琰登基之后与那邺城朝廷之间的对决疆场,有各州世家隐户在乔琰的威逼之下陆续放出,不无暗流涌动之态,随后的人口调拨与囚徒审判,也让岁末呈现出了好一派忙碌无序的样子。
然而这元昭年,除了正在调兵送粮的凉州与西域之外,其余各地都是正当整饬迎新之状。
数年间的良种累积优化,连带着科学耕作之法深入人心,已让人再不需有什么惶惑困扰之念,只需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给投入到那新一年的农耕之中就是。
而今年,正是他们将去岁消耗的粮仓重新填补回来的最好机会。
固然今年已无去年那般减免税赋的情况,但在今时之亩产比之十年前不知高出多少的情况下,这显然并不会是什么令人不安的缘由。
或许真会感到不安的,也就只有冀州那些尤在服劳役的世家子弟了。
只因一个对他们来说有若噩耗的消息,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今年方至开春,袁绍便已经病倒了。
建安年间袁绍的屡屡受挫,元昭元年的檄文之斗、兖州兵败和最后的邺城朝廷瓦解,早就已将袁绍的身体摧残得相当厉害。
若是他能成为得胜的一方就此静养,又或者是能以远渡重洋避世海外来挣脱这政治博弈的漩涡,或许还能有上那一线生机,偏偏——
乔琰需要用袁绍来做牵制住河北世家的一根绳索,令他以这等数麦之法苟延残喘,将他这最后一点长命的机会都给断绝了。
厚实的冬衣以及足够旺盛的炭火并未让袁绍有在冬日受冻的机会,但当春日到来之时,袁绍恍惚意识到,他居然已经在这等重复到枯燥的处境中挨过一年半的时间了。
一年半,五百多天!
日复一日的计数让他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可那缕从囚牢顶上飘散进来的花香提醒了他春时到来,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将他早年间的记忆都给唤醒了。
青年时期的袁绍有着快意纵马的资本,中年时期的袁绍大权在握,每当春日到来,对他来说都是一番新的展望。
可在今日,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见鬼的大雍王朝竟然又撑过了一年,甚至从狱卒口中透露出的消息里,正在展现出其越发繁荣昌盛的面貌。
在这等可怕的对比打击之下,他所谓自欺欺人的认命根本就成了不堪一击之物。
当他看到自己的华发又生,更是在突然之间便病重到难以起身的地步了。
而这一病……
“我令人前往冀州的医者送出信报回返长安,说是他只怕活不过两月了。”乔琰朝着被她请来此地的曹操看去,说道,“孟德早年间到底与其有一番交情,若是想要去邺城囚牢之中见他一面,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