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因为危险,愈多人进来愈乱。」苏清允一脸坦然。
「哦。」姜瑜想了想也觉得没错,了然点头,沉默半晌才又道,「我……我昨夜又做了一个梦,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梦。」
苏清允很轻地将她覆在额前的散发拨开,指尖温柔,语气更甚:「是什么?」
脸侧几分暖意滑过,姜瑜闔眸任之,默然地调整呼吸,低声道:「我梦见,我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石穴里,四周却有水流的声音,很闷很闷,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停顿片刻,将手里的那片衣袖攥得更紧,「然后,我拿着一把小刀,在手臂上划了好多下。」
苏清允的手指很明显地一僵。
半晌,他才压着声音道:「……为什么?」
姜瑜抬眸,一下握住他渐渐发冷的手,语气很轻:「我在写你的名字。」
两相对望,一时无声。
最终,苏清允闔眸,很轻地盖住她的双眼。
「不许。」他的语气难得固执,「写我也不许。」
一言不合又捂眼睛。
姜瑜心里一笑,也不挣扎,眼睫在那隻掌心轻蹭,很淡地「嗯」了一声,又道:「可如果不写在手上,我就会忘记你,怎么办?」
几乎想也没想,苏清允答道:「那便忘了。」
「你一点都不在乎?」姜瑜扬了扬眉。
因着视线被阻绝,听力便更加灵敏,她侧耳去听苏清允的呼吸,从方才的微乱渐渐回稳,最终,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偏执已被悄然藏起,只馀下几分难消的叹息。
「无妨。」他低道,「我会替你记着。」
为此,好不容易在凌兰香中平静的心跳,又再度奔腾不止。
姜瑜闭上眼,手心微紧,抓了抓他的衣袖,声音有些闷:「苏清允,禁言。」
苏清允闻言一愣,刚有些低落的心绪一下子烟消云散,唯馀满心的好笑,松开了捂着她眼睛的手,尽量不去碰到她。
「嗯。」
……
清如凌兰淡香,柔似飞雪落心。
姜瑜沉默片刻,将苏大美人的手拉回来,盖在逐渐发红的耳朵上,心跳更急。
「……『嗯』也不可以。」她自暴自弃道。
孟夏的风微闷,树梢苍翠摇曳,牵动枝头阵阵沙响。
鼻尖縈绕着凌兰安神的气息,姜瑜一觉睡到了午后,是被苏清允拍着肩头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从昨夜知道某个天杀的消息后,前几日开始的嗜睡都有跡可循,不管睡了多久,眼皮都还是重的要命。
「到哪儿了?」姜瑜揉了揉眼睛问道。
车还在缓缓前行,轮子辗过林里的叶片,偶发一阵脆响。苏清允摇头,快而轻地捂住了她的嘴,神色凝重低声道:「别说话,有人。」
短短五个字,姜瑜眼神一变,摆了摆手示意他放开。
「谁?」她用嘴型问道。
苏清允只是摇头,轻扣着姜瑜的手腕,两人侧耳细细听着外头的声音,车厢内除了呼吸声,再无响动。
而车外的卫景对此一无所知,仍自顾自地驾车。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声琴音骤响,小少年还来不及反应,扯着韁绳的手臂就被猛地后拉,一屁股跌进了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