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是带着庞盏、秦桑和林素问一起来的,众人安顿好住处,裴锦便带着徒弟去找郑医官。
郑医官被安排在临时的医所,当地百姓知道是京都的医生,对老郑很是信任。
裴锦查看老郑手里账册,听着他汇报,不免老怀欣慰。不得不说,太医院的人比端王一伙强多了!
无论看诊人数还是药材派发,郑医官手里都有记录。端王的人试图掌控,郑医官坚决不肯。
老郑振振有词:临走时太医院裴副使特地强调,诊病派药除了我老郑,任何人不得指手画脚。
端王的人开始威胁,老郑道:“你们懂药吗?不懂却非要管,难不成这里面有油水?我们裴副使说了,史上借着赈灾中饱私囊的大有人在,莫非大人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对方当然不能承认,“哪里哪里,只是看郑兄又要看病,又要管药材,想帮您分担而已。”
郑医官冷笑,“您跟在下不熟,跟药也不熟,按说不该如此热心。我们裴副使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您是哪一种?”
老郑刀枪不入,你跟他横,他就把刀架在脖子上不要命;你想收买,他说太医院医官富贵不能淫。
而此时,端王景淳正试图让皇帝给他加钱加粮,倒也没逼得太紧。
端王手下实在纳闷,私下里老郑:你怎么那么听裴副使的?你们这位副使还能比提点牛啊?
老郑道:“你以为呢?裴副使给徒弟授课时,连我们提点都去旁听。裴副使告诉下官如何施药,回京的时候,下官就得交一份账目上去。大人您听句劝,善待医官,您有病的时候求人也能硬气点儿。”
这位官员不想有病,他还有七十多的老父亲,所以他听劝。回头他便跟端王说:如今的生药都来自庞家,丸药是宝仁堂的,庞家和裴锦穿一条裤子,咱们若是非要管,也得从这两个地方拿药。
若是临时换成别家,陛下追究起来不好解释。”
端王一想也是,庞家和宝仁堂都是宫廷供奉,自己就算掌控药材出入,也不能离了这两家。
不然皇帝一定会问,你不拿宫廷供奉的药,难不成有更好的药源?
有好的怎么不讲出来却要偷偷用?是朕不配么?
若不是这般,莫非跟孟青蓝一样用低等药物以次充好?
端王正在脑子里琢磨皇帝可能会说的台词,那官员又道:“咱们撂开手也好,万一姓郑的治病出了差错,不用跟着背锅。”
于是,郑医官手里的人力和药品都保住了,本地官员专门给他腾了个小院,他每日在此地接诊病人。
裴锦听老郑汇报完好一顿夸,郑医官在太医院可佛了,不争也不抢,你让我主治我就诊脉开方,让我随行我就当跟班,一句话,怎么都行!
可离开太医院,老郑立马刚了起来,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医生尊严,决不允许旁人借着医疗的由头大肆敛财。
裴锦不停给老郑点赞,有气节!能扛事儿!
老郑给夸得美滋滋的,裴锦又问:“端王平素派粮施粥,真的又大批刁民?”
老郑压低声音,“没去过那边,但是来求诊的百姓也会去领粥,他们并没说有异状。而且施粥只施了一日,后来只是放粮,近几日连粮也不放了。”
说完,老郑的声音压得更低,“他们以为下官两耳不闻窗外事,其实医所往来这么多人,什么打听不到?”
裴锦竖起大拇指,“做得好!”
老郑可会唠嗑了:“下官只是按吩咐办事,还是副使大人您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