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妾身自己做的酱豆腐,口味不错,给先生和雪宝尝鲜。”秋娘取出一只陶罐,放到案板上。
“这个里面是酒酿圆子,鸢儿这丫头缠着要我做的,我寻思雪宝应该也爱吃,带了些给她。”
“这个是”秋娘从碗柜取出只大瓷碗,把酒酿圆子倒在里面,才略带娇羞继续说:“做酒酿时顺便做了些米酒给先生喝,自酿的酒味道淡薄,也不知先生是否喝得惯。”
秋娘年纪不过叁十出头,比柳寂还要小个叁四岁,细腰削肩,容貌妍秀,便是荆钗布裙、素妆淡抹也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狗男人年纪一把,身边经历过许多莺燕裙钗,似生了副铁石心肠,从未有过一字动心。
偏生对亲手养大的小养女一往情深,天生无耻下流的贱骨头。
一头扎进背德苦海,无法回头,不愿回头。
他对秋娘的心意一清二楚,可这臭石头实在不解风情,冷漠回应:“淡酒无味,喝不惯。”
如此冷硬不留情面,秋娘一愣,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平复良久才忍住泪意,“妾身母女两个都不饮酒,带回家也是闲置,不如留给先生做个餐前饭后的添头,实在喝不惯倒进门前的水沟随河水淌走也成。”
柳寂没再说什么,稍微抬手,请她出去喝茶。
两人从厨房出来,坐到院中树下,雪宝心里才好受一点,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人家说话。
柳寂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为人也没有多温和,就干巴巴陪秋娘坐着,客人盏中空了,只管添茶倒水。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秋娘喝下去四五盏茶汤,腹中全是茶水,也没有要告辞离去的意思。
外面两个人不说话,偷听的雪宝等得焦躁、站得脚疼,抱膝坐于地上,也要硬听,生怕错过什么。
茶水喝到第五盏,秋娘坐够了,寻到话头,“前日多亏先生相帮,妾身才不致受辱。我那儿有块顶顶好的布,正好做身衣裳给先生,作为答谢。”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爹爹帮了什么忙?他和刘家嬢嬢私下的往来很多吗?雪宝紧张起来。
“你别总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们母女没少受你帮衬,一件衣裳而已,不算什么。”
柳寂沉默不语。
“妾身听街坊说先生是河东人士?晋地风俗人情,与我们平山县可有不同?”
“是不大相同。”他抛下这样一句,却也不说何处不同。
“想是南北差异?”
“嗯。”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尴尬聊着,柳寂言简意赅,大多只淡淡回复一两个字。
直到秋娘问他:“妾身听鸢儿说,楚家那小子有意和雪宝提前完婚?孩子们都大了,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纪,雪宝嫁人后,你什么打算?依旧单身过活吗?不找”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没说到狗男人心坎上,戳了他的痛处恼羞成怒,发病犯起神经来,打断秋娘的话,冷声道:“与你有什么相干?”
秋娘似遭雷击,表情凝固在脸上,下一瞬羞愤交加,气得掩面奔逃,连自家的竹篮都落下未取。
雪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等她急忙起身出门劝说,刘家嬢嬢已经被她的好爹爹气跑了。
柳寂脸色阴冷走上台阶,俯视雪宝,“爹爹今晚帮你退婚,好么?”
这一副要吃人的凶戾模样在雪宝眼中不算什么,没有被吓得退步,反而小步上前,轻轻抱上他的腰,“我听爹爹的。”
狗男人像被捋顺了毛的大狼狗,气势全无,双臂环住雪宝,下巴放到她发顶蹭来蹭去,声音也温柔起来,“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