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这才走近,落下斗篷帽沿,他生的清俊秀气,全然不似武将家的孩子,书香气很重。
“烟娘。”萧景笑起来,温和又宠溺地唤她。
萧烟阁登时就红了眼,她从没想过萧景能再一次完好地站在她面前,那时候萧景已经浑身被火灼伤,伤口溃烂深可见骨,流的脓水任凭她怎样都擦不净。
“小丫头,怎得还哭起来了。”
萧景伸手给她擦了泪,指腹上的茧子磨的她脸疼,眼泪却止不住地挂了一脸,她却笑起来:“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她家最爱干净的便是二哥,而这个京都出了名的俊秀公子哥,最后死时面目全非一身恶臭,辨不出人样。
“二哥知晓你在这委屈,我回去就同父亲商量能不能想法子,把你早些接出来。”
眼前的少年二十又一,是萧家唯一入朝为官之人,向来面带笑意,稳重温文,是萧家的智囊,他说商量,其实就是打定主意要将她提早接去。
萧烟阁醒了一记鼻子,萧景笑她别把鼻涕泡吃进去。
眼前的二哥活生生的,还会同她开玩笑,萧烟阁压下心底的不安:“二哥你不用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我现在不出去,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萧景等着她开口,却见她面色犹疑,当即就伸手去捏她脸:“怎么跟二哥还支支吾吾,我又不同大哥似的像你第二个父亲,你跟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说吧,又要让我帮你干什么坏事。”
萧景就这性格,在外面成熟稳重得不似这个年纪的小郎君,回了家就是跟萧烟阁一起闯祸的浑小子。
不过每次都是萧烟阁受罚,萧景那一张玉面狐狸的笑脸可不知道有多唬人。
“好事,这次可是救人一命的好事。”
萧景蹙眉:“你莫不是要我去救你那没用的郎君?”
萧烟阁笑出声,裴云栈要知晓自己被人这样说,保不定要气死,她笑意一僵,但那是他后来的光景,那时候他大业将成,自然无人敢置喙他。
萧景心知这妹妹对那小子有多死心塌地,以为自己吓到她了,连忙开口:“你别难过啊,二哥总不能真让你守寡,我早些时候就派人暗中救治,可屡次被人拦下来。”
“是皇后。”萧烟阁肯定道,她怕萧景回去真要折腾法子让她提前出来:“你别跟他们硬碰硬,我伤了太子,定是要在这住满时日才行,也就剩七日,这挺舒服的,床榻比军营的都软呢。”
“你啊。”
“二哥,我这回叫你过来是有事要求你帮忙,你一定要瞒住大哥,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
萧景见她面色严肃,收起了玩笑做派,萧烟阁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回去再看,阅后即焚。”
“何事如此严肃?”
“性命攸关,我只信你。”
“成。”萧景笑起来,也不追问:“包在我身上。”
他不能在此久留,将备好的药粉跟糕点给她,又在她身上撒了香粉。
“我刚来时察觉出有另一股气息与我一同潜入,那人察觉我的注意刻意隐了气息,我寻不到,这里面有高手你多加小心。救命的丹药和毒药你且收好,我下了寻香在你身上,若是有人劫狱不必反抗,保全自己,等我们来寻你。”
“好。”
萧烟阁一口应下。
萧家大哥从军二哥从政,可两人从小武艺就高强,不分上下,大哥武艺在京都堪称第一,后来与裴云栈切磋却险败。
是了,她一直没想到的那个人。
裴云栈的师傅,那个在上一世后期为他建立暗网的人。
她从未见过他。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何从小会有这样的高人教导?
她突然惊觉,上一世她第八日才醒来,而裴云栈那样重的伤是不可能拖到那么久的,定是有人暗中相助,只是他出来后连日高烧昏迷,没人怀疑。
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抓住了。
想要享受利剑,须先打磨,让二哥在他面前刷点信任也是好的。
萧烟阁将续命丹药挑出来,当即立断让他附耳过来:“二哥你现在立刻将这些丹药给裴琮,要快,别问原因,若是发现旁边有人你切勿声张,装作不知就成。”
裴琮这狗东西生性多疑,且手段狠辣六亲不认,如果这时候他的底牌就被二哥知晓,说不定会暗中废了她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