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将目光投向慕容珩,心中忽地一动,又道:“况且黑熊一事过去甚久,此前殿下也曾用相似刻章来作为佐证,陛下那边的反应却并不尽如人意。殿下行事一向周全,这次不可能没有任何后招吧?”慕容珩缓缓抬眼看来,唇角一勾作势就要开口,然而这一次还是司平快了一步。“殿下自是料事如神!他早就清楚黑熊事件不能完全将二皇子一派打压下去,因此在离京前特意见了四公主一面。”沈如意没错过慕容珩一瞬间的黑脸,听着司平还十分兴奋得意的语气,在心里头默默为他点了个蜡。不过好在她是个无比心善之人,在慕容珩想要开口屏退司平前,先问道:“你去见四公主做什么?”她这话特意加重了“你”字,并且半点目光也没有分给司平。而后者大条了这么久,终于从她专注的目光与略显刻意的语气里察觉出不对,没有再继续抢话。慕容珩看出对面女人眼里闪过的笑意,也不戳破,轻咳一声道:“之前皇后昏迷的事虽未继续查下去,但并不意味着彻底搁置不管。而那名侍女不管是不是受人指使,她来自福乐宫一事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皇后如今性情有变,对很多事都不太看重,但慕容瑜并不是。”他顿了顿,看着沈如意问道,“你觉得慕容瑜若是想要对付福乐宫的人,她最应该做的是什么?”沈如意只想当个吃瓜群众,哪里想到这厮竟然还给她出难题。她眉头一挑,试着回道:“这件事从事实证据上慕容瑜并没有什么优势,哪怕我们都知道那侍女背后的人就是荣贵妃母子。”“不过没有证据做倚仗却也不算是死路,毕竟荣贵妃他们也同样拿不出不是他们指使的证据。或许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她慢慢理着思路说到这,还真觉得自己法子可行,便继续道:“慕容瑜如今唯一可靠的便是皇后的母族,他们在朝中势力虽不算大,但也不是那种受了屈辱能闷声咽下的。不若就让他们日日上折子追究福乐宫的罪,讨要公道。”“如此这般,对此事本就存疑的陛下定会生出不耐。如今荣贵妃还禁足寝宫内,想要瞒着慕容玦私下问询几句怕不是什么难事。”沈如意说到这,声音渐渐轻下去,抬眸:“……我说得可对?”慕容珩定定地看着她,双目对视间,他忽地勾起唇欲要开口,然而……“皇子妃说得也太准了吧!”司平在后头听得一愣一愣,头一次对除自家殿下以外的人生出点崇敬之意,“刚刚说的这些正是殿下和四公主之计,陛下派人暗自审讯荣贵妃才不到三日,那荣贵妃便受不住被禁足加审讯的屈辱,恍惚之间就把真相给说了出来。”沈如意眉头一挑,正要淡定自夸一句,就听得对面的人沉声开口:“司平,出去。”司平和沈如意:“……”屋内得了清净,慕容珩蹙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沈如意瞥了眼,复又问道:“所以陛下最后都是如何裁决定罪的?”慕容连堂这人心思难定,保不齐又出什么幺蛾子。没人抢话,这一次慕容珩得以慢条斯理地说着:“荣贵妃贬至冷宫,此生不得再见慕容玦一面。”荣贵妃的母族势力微乎其微,得了这个结果倒也并不意外。“那慕容玦呢,就仅仅是禁足府内?”沈如意想起之前司平说的,“荣贵妃一个常年呆在深宫中的人哪能得来什么西域奇毒,是个人都清楚此事少不了慕容玦的参与。再加上黑熊事件还有玉州水灾一事,种种恶事只得一个半幽禁?”她这般不解其实并非无缘由,原著里慕容玦的下场极惨,若只是现在这样的禁足,只可能一个原因。那便是慕容玦还会生事。“慕容玦的罪还未裁定,还需得大理寺将玉州工部一案查清才会有结果。”慕容珩说到这,突然一改话题,“对了,这两日收拾下行装。”“收拾行装?”沈如意注意力立刻转移,不解道,“要做什么?”“前几日父皇梦见了佛像,还伴着婴孩咿呀之语,惊醒后认为这是一种预兆。”慕容珩神色淡淡,“等到翌日早朝他便定下后日城外行宫之行,目的是带娴妃一道去万佛寺祭拜。”沈如意一愣:“那为何我们也要去?”本以为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可谁想慕容珩却一顿,眉眼之间匆匆闪过一丝尴尬。“嗯?”难得见慕容珩露出这般神情,沈如意更是好奇,“到底是为何?”“……是皇后的主意,父皇没觉得不妥便特意让我们也跟着。”慕容珩说得含糊,而且最后一个字才落下他便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