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赠出了威风凛凛的披风,秦陌望着?那熟悉的织锦绣工,难得没脸没皮了下,要?她给他?系上?。
那攘挟进披风内的铠甲冷若冰霜,里面的身?骨却滚烫如火,仿佛随时都可以为自燃,去照亮这黎明破晓前的夜。
他只是伸手触了下襟口的系带,上?头留着?女儿家指尖的余温。
秦陌暗自抽了抽心口,最后的一点放肆,上?前,虚抱了她一下。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我会想你的”,在喉咙里打了个圈,还是临阵脱逃,咽回了肚子?里。
男人闭了闭眼,淡淡笑了下,心知不能再逾矩,从?善如流地松了手?,翻身?上?马。
“走了。”
又是这样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兰殊已经听过了四次,却是头一回,仿若从?这简短的告别,听到了满腔的不舍之情?。
算上?前世,兰殊已有四次送秦陌出征。
前世,第一回,她害怕得不行,哭着?求他?别走;第二回,她仍是哭,却不愿拖他?后腿,摆出了一副坚强模样,静待他?凯旋。
这世的第一回,她盼星星盼月亮,数着?日子?他?走;第二回,如今,此刻,兰殊出神了许久,不知自己?的心,在空荡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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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家,兰殊都有些魂不守舍,刚走下马车,提裙迈上?石阶,小厮向她递来了邵文祁的邀帖,邀请她今晚去茶楼看戏。
兰殊筹粮的这段时日,同里小镇的改革,邵师兄帮忙照看了不少。
她有心请他?吃一顿谢宴,便收下了邀帖,想着?今晚设宴答谢他?。
夜幕降临,兰殊走向江边的茶楼,却看见一路铺满了花。
店小二将?她引上?了楼顶的天台,只?见四周彩灯莹莹,灯上?不是蝴蝶就是鸳鸯,搭配着?两句美好的情?诗。
兰殊早已不是刚及笄的小姑娘,如何看不懂这阵仗,意味着?什么。
她心里一咯噔,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迟疑间,兰殊走向了其中一盏栩栩如生?的兔子?灯,那灯的形状,眼是眼,鼻是鼻,扎得精致又好看。
兰殊的脑海中却忽而闪过了另一盏迥然不同的兔子?灯,唇角一勾,扑哧笑出了声?来。
“何事好笑?”
邵文祁风度翩翩出现了在她身?后,兰殊闻声?,猝不及防回过头,望着?他?那一双从?不凌厉的温和眉眼,一颗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邵文祁难得露出一缕羞赧,“小师妹,我”
兰殊抬手?打断了他?,沉吟片刻,长吸了口气,抬起双眸,“师兄,你先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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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大周大军一路北上?,近乎收复了大半沦落的城池,当下战局,只?差最后一击,便能将?突厥彻底赶出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