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走出?厅门,打眼一望,弘儿眉心紧蹙,紧跟在赵桓晋身旁迈进了门,两人不知因什么原由,起着争执。
兰殊朝前迎了几步,只见弘儿拖着拽着赵桓晋不肯撒手?,哭着嚷着着要求他去同二?姐夫再说一下,带他一块出?征。
崔弘不解嚷道:“我想去前线,我可以打仗!为?什么他们都?去了,偏把我留下?”
赵桓晋劝慰道:“你年?纪尚小,还不是时?候建功立业。”
弘儿愤愤道:“我哪还小了,二?姐夫在我这个年?龄,早已是声名远扬。”
赵桓晋道:“小小年?纪不要总想着做英雄,英雄就是知道其?中辛苦,才执意叫你留下。”
兰殊犹记得前世?秦陌出?征北伐,赵桓晋擅谋略,懂兵法,亦随行同他一并前往。
可这会儿,当?兰姈关切询问起赵桓晋请缨的折子可得了批复,赵桓晋却摇头道:“洛川王要我留京陪陛下稳住朝堂。”
话音甫落,赵桓晋朝兰殊觑了一眼,只见她心不在焉地站在了长廊前,游神良久。
战场上凶险难料,他这是不想弘儿和姐夫出?事,才将他们都?留了下来。
他倒是还有心思保全她的家人,大战在即,可有想过他自己的安危?
往年?,每逢七月十五,秦陌都?会到曲江边缘的护城河口,流放白莲灯。
战场上马革裹尸,多少亡魂流离失所,逢节想要祭拜,都?无坟可上。
秦陌素日?杀伐果?决,喜怒不形于色,唯独每年?中元节,看着桌上热腾腾的晚宴,身边仍有亲人陪伴,他联想到沙场上亡故的同僚,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些悲凉。
夜趋渐深沉。
兰殊饭后消食,漫步走出?了后院的小门,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再度看见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流水上至云雾,下至地谷,通往世?间?各处。
秦陌躬着身子,垂手?将白莲灯浮落水面,哀悼上万的将士亡魂。
兰殊止步岸边,忽而?觉得,他越长大,身姿越挺拔,一道颀长的背影,落在水中,却显得孤独伶仃。
秦陌眉间?的褶皱若有若无,似有所感,回眸朝她所在的方向望来,一双寒眸明?显亮了亮,又侧了开来。
兰殊走近,帮着他将剩下的莲灯,尽数放入了水里。
转眼,只见他以地为?席,瞭望着水流的尽头,拎起酒壶,一口气灌下了半壶。
兰殊蹲在他旁侧,连忙伸手?,强行将酒壶夺了下来,“酒不是这么喝的。”
烈酒入腹,秦陌目光清明?,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关心我?”
兰殊僵了会,“你这是什么话?”
她还不能关心他了?
兰殊据理力争道:“撇开上辈子的恩怨不说,这一世?,单凭我们几次过命的交情?,我此时?阻扰你借酒浇愁,完全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