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发现它的造型像一座雕梁画栋的小阁楼,同?那?图纸上的,如出一辙。
只是如今的小阁楼里,住了好几个白玉小人。
门前廊下的左边,雕了一个头戴幞头的儿郎,禀姿如玉,正握着书?卷,似在摇头晃脑。
右边则有另一个手握短弓的小儿郎,抬脚大咧地坐在廊前的栏上,弯弓射天狼。
兰殊睁大双眸朝着阁楼里面看去,透过门窗,发现里面的桌椅板凳一应俱全?,一楼的瑶席内,有位中年的老?妇人,低头在编鞋底。
二楼的舍厅里,一名女子对镜梳妆,旁边有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正含笑打量着她。
两个孩童,一男一女,绕着桌前追闹。
三楼的书?房内,窗户前,眉目如画的姑娘,对着一本簿子,手敲着珠盘算账。
这都是她的家人,每一个都刻得栩栩如生。
兰殊惊叹过后,忍不住前后左右朝它端详了遍,似乎是在找什?么。
直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好看吗?”
兰殊回过眸,眼?中并没意外之色,反而对着他,指了指那?冰灯,调笑道:“怎么没有看到你?”
她还以为,他做的,自然也会把他自己顺带捎上。
秦陌沉吟了会,如实道:“我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远不及他们的分量。把我放上去,若还放在你屋里,显得我着实不要脸,在别的地方也不适合,指不准还会煞风景,影响了你观灯的心情。”
秦陌还没有那?般自视过高,以为自己可以媲美她家人在她心里的重?量。
这一世他还能有幸同?她做过一场夫妻,都是她为了家人的份上。
回想过往种种,她哪一步忍让,为得不是他们几个。
今日?能有这番团圆的场面,皆是她种来的硕果。
兰殊凝望着眼?前这盏别致的灯看了许久,忽而有点想笑。
果然,便是花灯,还是只会用?刀雕。
但他也可堪称为一个手艺人了,便是以后流年不利,贬为庶民,兰殊也能确认他绝对不会饿死。
指不准还能靠这手艺,发家致富。
兰殊见过的花灯不少,却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冰灯,她伸手想去触碰一下,秦陌却将她半路截了下来。
“怕我给你弄坏?”兰殊努了努嘴,心想她的手指有温度,挨上去,免不了是会化一点的。
秦陌摇了摇头,“怕你手冷。”
毕竟是寒冰做的,看着晶莹美丽,真摸上去,也是要打一个哆嗦的。
她本来就怕冷,还是不要动寒气强的东西。
兰殊听话收了手,不由?朝他的双手望了眼?过去,那?双本就带茧的修长手掌,此时泛着一些?不常见的冻伤。
他向来都很温暖,以前连个冻疮都不长。
秦陌注意到她的视线,负手而立,有意将双手往后遮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