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着未知危险的深夜,尽管不断传来的刺耳鼾声有些大煞风景,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彼此对视,气氛一时还是有点微妙。
“……真好看。”
愣了一小会儿,黎明回神笑起来,像个女流氓一样顺势捧着那张风华绝代的漂亮脸蛋又揉了揉,光明正大地揩油。
穆塔的脸腾地一下又红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低头把脸又埋到她颈侧去,皱着鼻子用力蹭蹭,好像是对厚脸皮人类一言不合就调戏人欺负人的某种无声控诉。
“控诉”得十分享受,好像如果黎明不叫停,就可以一直“控诉”。
“在你眼里,刚才我是什么样子?”
毕竟是在副本里,虽然觉得小竹子这害羞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黎明到底没再多逗弄他,只一边摸着他的后脑勺,一边好奇地问。
“像一团长着五官的火球,没有固定形状,看起来很诡异,很邪恶,但也很……耀眼。”
有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的热烈夺目,强大又稳定地一直一直燃烧着,令人莫名地感到心安,莫名地想要……做扑火的飞蛾……
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托、献祭给那团温暖的、不属于自己幽暗世界的、终将把握不住的耀眼火光,就那样被活活烧死。
他不确定这个在副本里幻视到的其他人怪物化后的样貌是否和自己的心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理所当然地,这样的感受,他没有宣之于口,没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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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太多商量,两个人非常默契地一起先往二楼跑,去和钟诚、苏恬恬汇合。他们得告诉他俩障眼法的事,顺便再检查一下他们那没触发厉鬼现身的房间和三楼的客房有什么不一样的。
下到二楼,开门的瞬间黎明就险些兜头挨上一脚。至于钟诚,因为这兜头一脚,他差点就要遭雷劈了。
万幸黎明的格斗技巧和战斗意识都比钟诚老练得多,一边摁住穆塔别雷劈自家下属,她一把便擒住他踹过来的脚腕,出声喊了他一嗓子。
听见声音,钟诚也及时意识到了不对,没有持续攻击。过了一会儿,障眼法在人员无伤的前提下顺利破除了。
苏恬恬那边就更好办,听话的战五渣就算猜不透障眼法也本来就没胆子攻击“怪物”的。
“嗐,别提了,我们俩是在上个副本里凑巧碰上的,还有护送她的那位同志。结果出了副本,就到了她妈妈之前跟她说的那个安全区,但是她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她妈开的早点铺。再跟她妈妈已联系——嘿,才刚发现,她妈之前告诉她的安全区编号有一位数写错了。”
“她发现问题时人家‘营火’组的那位同志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比她年纪还小还可怜、还更需要帮助的孩子,带他过副本去找能收留他的地方了。她就又跑到服务中心那去蹲咱们的人,然后恰好就蹲到了我。”
“正好她要去的那个新地点也顺路,出了这个副本差不多就是,这我也没法拒绝,就一起了。”
众人一起走进苏恬恬的屋子,一边查看,钟诚便一边回答着黎队的疑问,他和苏恬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全程,苏恬恬就在那里挠着头,一脸乖巧又不好意思地替自己那个办事永远风风火火、做生意一把好手但确实经常粗心大意不拘小节的老妈赔笑着。
听见那位同志没有牺牲在副本里,只是去帮别的群众了,黎明顿时舒心不少。
转念一想也是。就苏恬恬同学这个依旧又乖又怂、且还有心情看着穆塔和她迷之微笑宛如瓜田里的猹的精神状态,也不像是个刚目睹了身边人死在副本里的样子。
“这位是……”解释完了自己和苏恬恬的情况,钟诚很自然就把目光转向了自家队长身边的陌生存在,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哦哦!你就是黎队那个传说中离家出走好几年、让她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弟弟吧?!”
——作为一个去年才从预备队转正的新队员,他来的时候穆塔已经失踪四五年了,所以对他而言,这位真的就是一个“传说”。
“兄弟你这可就有点过分了啊!就算是被吸进了无限世界出不去了,那不是还有花魂币给现实世界打电话的功能呢吗?你高低不也应该定期给黎队打个电话?!”
“我可是都听说了,就因为你直接人间蒸发,管行政的那些人之前要按规定搞,长时间下落不明就以死亡论,要把你的档案封档,还要黎队把你留在家里那些没弄完的文件和一切可能跟法术蛊虫啥的有关系的东西都交上去。”
“黎队不干,跟上面拍着桌子大吵了一架,非说你没死,要上面拿出你挂了的证据,不然别想动你的东西。”
“还怼脸问领导们,说万一你活着回来了,看见家里家外一切生活过的痕迹都被清空了,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当你死了,难过了受刺激了心态崩了,他们谁特么出来负责?”
“这也就是我们黎队吧,烈士子女,这些年功勋也不少,但凡换个人这么抗命,估计当场吃处分、关禁闭、预备队回炉学习一条龙了……”
“现在和她同一批的类似背景的林队许队他们早都升成大队领导或者进指挥中心了,就我们黎队还在干中队长,还不都是因为跟领导拍桌子那点黑历史。——说到底就是被你不知道打个电话坑的。”
黎明万没想到,自己当年跟上面闹了一场的那点“光辉事迹”一个入队这么晚的队员居然还能听说,而且还就如此没有敬畏心地宛如她的迷弟一样忍不住当面“教育”上穆塔了?!
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输出整懵了。